白楼
晚上八点多,陆离的五脏庙扛不住了,在他的撺掇下,三人终于出门觅食了。陆离做东,为远道而来的新朋友陆靖一接风。
初夏不介意男人出钱,谁愿意出钱谁出钱,跟性别无关,跟道理无关。以前她被框在一个个规矩里暗暗吃亏,如今仿佛有点矫枉过正一般,她刻意忽略了那许多为了填充精神境界而需要遵从的原则。
况且她刚买了房紧接着就失业了,月供一万多,积蓄支持不了多久,正缺钱。面子哪有金子重要。
没那么多“应该”。
若要论“应该”,这顿应该初夏做东。但是陆离自己提了,她便从善如流,而且陆离的积极要求,也让她有点好奇这小子的想法。初夏也是敏锐的。虽然和陆靖一的敏感不同。
三人驱车到了市中心一家有名的馆子小白楼。
入户的花园打理得精细,几枝凌霄花从墙头翻出垂下,半遮掩着门牌。门牌下立着饥饿三人组。
“所以我说不开车,找个车位花了得有半个小时吧。”初夏嘴上冷嘲热讽,脸上倒没看出抱怨的情绪,她晃了晃手机,已经十点多了,“确定没下班?”
“我去问问。”陆离颇不好意思,他不开车,没有国内开车容易停车难这种意识。
他一边拨通电话,一边从半掩的大门进去,不一会儿,和一个高个子的中年服务人员一同走出来,将初夏和陆靖一引了进去。
这是一家古旧建筑改造的餐厅。
室外保持着民国时期的典雅奢华,三层建筑泛着沧桑的石白,是这家餐厅“小白楼”这个别称的来由;室内却装潢得简约时尚,金属和黑的碰撞非常现代风。
据说这里曾是某某故居,如今被这么有效利用起来,又有人维护打理,古色古韵还得以保留,一举两得,也不失为保护文物的好方法。
三人移步到二层大厅。几桌散落的位子之外,便是大厅中央一个硕大的岛台。打烊时间临近,墙边一台桌上用过餐的碗盘还未收拾干净,最后一桌客人似乎才走。
陆离拉开中央岛台的两把椅子,请两位饥肠辘辘的女士入了座。
“吃饭吃饭。这家的小羊排啊,你们尝一口就会觉得不虚此行了。”陆离有些心虚地递过菜单——还好他的人脉奏效,小白楼延迟打烊了,替他挽了尊。
主厨走到了岛台后面,颔首和众人打了招呼,助理推着小车紧随其后。
服务生将陆离选的酒呈上,示了示酒标,开瓶倒进醒酒器,在三人面前摆好酒杯和水,又给初夏端来一杯果汁,鞠了个躬便退开了。只留下系起围裙的主厨埋头忙活。
“其实在家附近找个地方,吃几个本帮菜就行了。”陆靖一客气地说。
“有朋自远方来,自然要找个环境好的地方,吃好吃的,聊好聊的。不然,我都要怪她不周到了。”陆离朝初夏努努嘴。
初夏肚子里翻出一个白眼,也转向陆靖一,劝道:“试试吧。一直听说小白楼好吃,我今天沾你的光才来一次。美国也不天天吃这个吧?我以前出差去的时候,印象里都是油乎乎的披萨和没有味道的软糖……”
“我在家还是吃中餐……”
“你从美国过来啊?……”
双陆又不约而同地齐齐开口。陆离示意女士优先,陆靖一继续道:
“我在家除了叫外卖,自己做的话还都是中餐为主,偶尔烤个鸡,做做苹果派。你怎么会想到买糖吃?”
“酒店房间里、对方公司会议室里、前台等候区,到处都有那种五彩缤纷的软糖啊……”
“我懂我懂!不过,美国的零食确实没什么好吃的,说实话我也没觉得有什么特别好吃的菜系。嗯……墨西哥菜还不错。”
“墨西哥菜又不算美国菜,美国菜有什么?”
“烤鸡、土豆、芝士?”陆靖一摆着指头回忆起来。
陆离看她二人你一言我一语旁若无人地闲聊起来,完全把他这个谦让者忘在爪哇国了,赶紧抓着话头挤了进来:
“德国也没什么好吃的,猪肘、香肠和啤酒!”
这生怕被遗忘的孩子气的加塞儿,让初夏轻微地有些觉出点儿什么,她笑了起来,咳了一声,对陆靖一介绍道:
“陆离也是海归,德国回来的,心理学的高材生,现在在市精神卫生中心实习。归国人才可要好好建设祖国,为所在行业的发展进步做出贡献啊。”
后一句是朝着陆离说的,嘴角扬起意味深长的笑。
陆离知道她在说什么,揉了揉脑袋,咧开嘴跟着笑。
此时主厨煎好了鹅肝,分在摆好盘的三个盘里,隔着岛台递了过来,陆离赶紧接过,分给大家。
初夏托着腮,朝主厨点点头:“咱们这群外行,居然在大厨面前对美食说三道四呢。”
“算是班门弄斧了。”陆靖一笑着接道。
她略感意外,眼前这个阳光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