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

“真是个美丽的星球。”

北斗看着星空下的农田，呼吸着田野间混合泥土清香的空气，忍不住感慨了起来。

他和塞西莉亚漫步在田畦间，塞西莉亚出身贵族，从未见过这种富有乡野气息的田地，对这里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看！”塞西莉亚突然弯下腰抓起了什么，放到了北斗眼前。

北斗定睛一看，被吓得往后跳了一步。

“呱!”

塞西莉亚手里抓的是一只青蛙，凸起的双眼迷茫地看着北斗，四肢无措地举着。

“胆小鬼。”塞西莉亚嘟囔了一下嘴。

塞西莉亚气质娴雅，北斗从未见过她露出这么少女的表情，一时看得呆了。

“真好啊……”塞西莉亚的眼神变得有点惆怅，“小时候我只能从城堡的窗子伸出头去找星星，但城市里的光那么亮，星星都被遮住了。不像这里，伸出手就可以抓住星星。”

说完塞西莉亚把手中的青蛙放到了地上，举手向天。

她眼神很认真，像是真的想要抓住星星。

北斗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向星空。

对他而言，这些星星只是复杂的数据。

他没想到塞西莉亚身为路易斯公爵的次女，从出生那天起就有一辈子也享不完的荣华富贵，竟然会对这再平常不过的星空感兴趣。

作为一名占星师，观测星空是他每天的日常，他很难理解塞西莉亚眼中的憧憬和向往是什么。

“那颗星星是什么？”塞西莉亚伸出洁白如玉的手指，指向了夜空中一颗明亮的星星。

“织女星，天琴座的主星，”北斗立刻回答。

“那颗呢？”塞西莉亚的手指划过璀璨的银河，指着和织女星隔银河相望的另一颗行星。

“那是河鼓二，又名牛郎星。”

“他们隔着一条河呢……”塞西莉亚喃喃说。

北斗一怔，想起了东方星域一个古老的民间故事。

“东方星域自古相传，牛郎和织女是天上的星宿，牛郎放牧，织女织布，他们的勤劳让天帝欢喜，于是赐婚给他们，让他们结为夫妻，但没想到牛郎织女婚后耽于爱河，荒废了本来的工作。天帝知道后大怒，用银河隔开了牛郎织女，让他们一年才能相会一次。”

塞西莉亚轻笑了一声：“那天帝未免也太刻薄了。”

“这个故事还有另外一个版本，”北斗声音突然有点低落，“在这个版本中，牛郎和织女并非都是星宿，牛郎只是凡间之人，织女却是天帝之女，两人身份有云泥之别。织女误入凡尘，与牛郎一见钟情，两人结为夫妇，生下了一男一女，但人神之恋违背天条，天帝命令牛郎离开织女，织女被迫回归天庭，牛郎用扁担挑起了一对儿女追着织女而去，却被银河阻绝。牛郎织女伤痛欲绝，西王母怜悯他们，一年一度让喜鹊搭成鹊桥，让牛郎织女得以相会。”

塞西莉亚听完沉默了很久，最后转过身看着北斗的眼睛：“我不喜欢这个故事。”

“天人有别，终究不过是殊途。”

“不，”塞西莉亚目光坚决，“若我是织女，哪怕违反天条，身死魂灭，也要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

北斗一时语塞，几番欲言又止，最后只是苦涩一笑。

叶悠盈靠在庞大的树枝上晃着腿，遥望着田间的北斗和塞西莉亚。

塞西莉亚对北斗分明是有好感的，但北斗羞愧于自己禁忌的身份，在塞西莉亚面前畏畏缩缩，反而是惹得塞西莉亚不想理他。

这也怪不得北斗，路易斯家族在西方星域的地位堪比东方星域五大世家，北斗若真的敢面对这份情意，所要面对的艰难险阻确实不易。

但这又有什么所谓呢？

在现在的叶悠盈看来，人就应该做自己想做的事。

她前世苦心经营月球，拯救世间苍生生命，最后不也就落得一个陨落的下场。

横竖都是一个死字，何不索性率性而为，至少还能拥有一些真正快乐的时光。

叶悠盈想着想着，只见远处的塞西莉亚和北斗似乎是争吵了起来，塞西莉亚一怒之下转身离去，只留下北斗站在原地呆呆看着她洁白的背影。

“怎么回事？”叶悠盈慢慢走到北斗面前，见他呆若木鸡，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怎么过来了？”北斗这才缓过了神。

“我看见了。”叶悠盈见他又想转移话题，立刻堵死了他的后路。

北斗愣了愣，面容惆怅，长吁短叹了半天，听得叶悠盈心中起火，没忍住一脚踹在了他腿上。

北斗吃痛惊呼，身子在田畦上晃了又晃，总算是稳住了身形没有掉到田间的水里。

“男子汉大丈夫，别一天唉声叹气，听着心烦。”叶悠盈冷声说。

北斗又苦笑了一声，看着塞西莉亚离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