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
乐善只在前几年跟着柳月牙见过阁老一面,这次是第二面。虽说是为阁老办事,但她真正听命的人只有柳月牙:“月娘一直瞒着你的原因我大概能猜测出来,一定是她担心暴露身份为你招致杀身之祸,她是个很好的人。”
在她眼中文雅端正、性情贤淑的表姐,实际上却是刀头舔血、为朝廷命官办事的门客。
宋珉脑袋闷闷,重生后的世界与前世相差甚远,还是说世界本就如此,她被国公府后院高深的院墙和四方的天空困住了,所以至死不得见。
明知身份暴露之后,宋珉再也不会用从前的态度对待她,但乐善仍旧为自己辩解一二:“而且我发誓,靠近你是因为月娘担心你在京城为人所害,绝对没有任何想要害你的心思。”
大拇指扣住小指,其余三根并排竖起举到头顶。小姑娘语气认真,情真意切。
听完乐善悲惨的身世,宋珉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忍住眼眶汹涌的泪意和胸腔的酸涩。宋珉气她和表姐的隐瞒,但气过了,仍旧是心疼的。只是心里装着其他事,暂时无暇细说,偏过头擦擦眼角道:“我知道了。”
乐善怅然。
出了小巷迎面是更深的小巷。乐善领路,担心她害怕那些护卫解释道:“阁老已经吩咐人把附近的护卫都处理了,我送你回公主别院。”
宋珉不置可否。
京城闹市,满街百姓,张清逸像是疯了一般派人将她掳走,那卷佛经的作用居功至伟。即便出去是刀光剑影,她也要回去问一问那卷佛经的秘密。
然而刚拐过巷子,宋珉便觉气氛不对。
“珉娘!”
右侧,那人黑衣薄甲,利落地翻身下马。
弓箭和挂在腰侧的长刀被随手扔给站在一旁的黑甲军,继而大跨步地走上近前,双臂一展将她抱进怀里,熟悉的嗓音惊魂未定,带着失而复得的狂喜与后怕:“太好了,珉娘,你没事!”
宋珉木着身子任由铁质的冰冷甲胄包裹,他太用力,双臂紧紧箍着她肩膀,薄甲凹凸不平的暗纹硌着白嫩的面颊竟有种真实的痛感。
少年埋着头,呼吸急促地喷薄。宋珉耳畔灼热,忽觉面上忽然一湿,一滴泪沿着脸颊往下滑,留下晶莹的泪痕。
宴逢浑然未觉,稍稍拉开距离,两臂仍拥着她,捧着宋珉的下巴,上下打量。
不似张清逸养尊处优,不善刀剑,少年常年习武握兵器,指腹粗糙细小疤痕遍布,落在脸上像是蹭了块树皮,火辣辣的疼,却叫人忍不住心安。
少年氤湿的眼睫眨动,视线在脖子紫青的淤痕上顿住,食指隔空点在伤痕上方,怕弄疼她凝神看了许久才移开视线,重新扣着她后脑勺压进怀里。
哑声道:“珉娘,我带你回去。”
说完,迫不及待地抓着她手腕把人往马前带。他们身前,几十个黑甲军将巷子堵得水泄不通,宴十二和宴六站在马匹两侧,欣喜地看着她。
宋珉总觉得哪里不对,身后如芒在背,似乎有什么东西一直盯着她,正要回头,肩膀被宴逢强势地搂住。
少年松了僵硬的脸,笑了笑:“让十二他们送你回去,我还有些事。”
宋珉驻足,仰头看他,视线在他的注视中落到他身上的甲胄。
搂着肩膀的手紧了紧,心虚之色一闪而过,“待会我再跟你解释,你先离开这里,好不好?”
少年目露歉疚,最后三个字几近哀求。
宴十二和宴六互相对视一眼,识趣地低头,被小将军知道二人看他笑话,以后都别想安生。
宋珉点头,犹豫片刻,反手搭上肩头少年的手背,轻轻用力握住。然后在他惊讶的眼神里掰开五指回头看去,看清身后场景,眼睛不由睁大。
长巷深处,黑甲军无声站立,青竹伤痕累累躺在地上,黑衣浸透鲜血,生死未卜。
张清逸披肩散发,两把刀架在脖子上,猩红的血顺着衣领流淌,几乎看不出衣衫本来的颜色。
让宋珉睁大眼的原因却是堂堂国公府世子爷,曾要亲手扼死她又要扭断她手腕的狠辣无情的模样还历历在目。如今却面无血色,双膝屈辱地跪在挺硬的青石地砖,手臂被黑甲军扣在身后,为了不被刀划开脖子丢了性命,不得不仰起脑袋,却正好让宋珉看个一清二楚。
宴逢看不懂眼前人的神色,怕她误会,解释道:“珉娘,是他害你,我只是以牙还牙。”
听到宴逢的话张清逸的目光仿佛淬了毒,万千寒意如针尖蜂拥着往宋珉身上扎,估计正为没有果断的一刀杀了她而悔恨不已
张清逸始终是宋珉心中挥之不去的阴影,不提前世,佛经之事还没有结束,她只要活着就会是国公府的眼中钉肉中刺,可她势单力薄、人微言轻,指望不了公主与赵长歌,更指望不了满口谎言的宴逢。
今日差点死在张清逸手里,是该割了他的脖子、要了他的命以绝后患!反正动手的是宴小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