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远了,才恋恋不舍收回视线。
黄澄澄的夕阳落在她眼尾烫出小片红斑。
宋珉频频回首引起岳曼容注意,“怎么了?”
宋珉摇摇头。
轿撵拐弯时最后一次侧头,却什么也看不见。
上次见到表姐已经是五年前了,经历好多事,记忆也渐渐模糊。刚刚在人群中看到熟悉的面庞有些不敢认,还是表姐偷偷在唇边竖起手指,让她噤声,宋珉才敢确认她真的是柳月牙。
表姐不是为赵长歌做事吗?怎么会进了宫跟在二皇子身后?她到底有什么打算,会不会有性命之忧?
宋珉忧心忡忡。
*
“哈哈哈哈!”
窗下的贵妃椅上,燕琳琅半躺着,回忆起岑玉瑶、洪惠和太后的脸色忍不住再度大笑。
“温玉,你是没看见,真是太可笑了。”
温玉站在一旁,对于主子的恶趣味感到无奈。
佩玉端了热茶送上前,燕琳琅揩了揩眼角洇湿的泪水,润了润嗓子:“宋珉被张清逸掳走,本宫还以为竹篮打水一场空,没想到她被宴逢救了下来,张清逸还被一箭穿心,这场戏比话本有趣儿多了!”
“是吗?”
“对啊!”
随口一答,燕琳琅脸色微变,问话的分明是个男子的声音。
殿门口一道颀长身影逆光而站,长长的黑影铺在地面,两侧宫人跪在左右。燕琳琅连忙站起身,理了理衣裙:“先生,您怎么来了?”
赵长歌撩起衣摆,端坐在桌边。燕琳琅仔细观察,他眉目如画,实在看不出心情是好是坏。
少女倒了杯七分满的茶送到他跟前,甜甜一笑:“先生,请用茶。”
十指纤纤如玉,指腹和掌心因为苦练武艺有着薄薄一层茧。茶刚刚泡好,滚烫的温度透过杯壁传递到指尖,赵长歌不接,燕琳琅渐渐撑不住。
茶水荡起涟漪,唇边的笑意淡了,得意的神色蒙上不解,她是做错什么了吗?
似是知道她心中所想,赵长歌问道:“还不明白?”
燕琳琅冷静下来,认真地回答:“请先生明示。”
五指搭上桌面,点了点:“我且问你,宋珉是何人?”
“是话本的写书人,我与先生说过啊!哦对了,她还是宴逢的心上人!”燕琳琅反应过来这回答并不令他满意,思索一番:“她是南安县等水村的村民。”
说到这,燕琳琅怔然。
“她只是个普通的百姓,要她写书尚且能藏住她的身份、护住她性命。”赵长歌语气一厉:“让她上京与权贵对峙,你可知好施晚去一步她会如何?”
指尖滚烫难忍,燕琳琅咬唇:“会、会死。”
“是会被你害死!”
赵阁老对公主严苛,从来没有像今日一样疾言厉色,温玉和佩玉难得默契地屏住呼吸。
燕琳琅将唇色咬得发白:“是学生急功近利。”
“此事无关功利,公主出身高贵,受万民供养,爱民如子不该成为空谈。”
赵长歌无儿无女,从稚嫩懵懂的女童到聪颖过人的少女,公主几乎是他一手拉扯大,如何能狠心呵斥。
终究抬手接了茶盏。
燕琳琅摩挲着颤抖的指尖:“学生受教。”
赵长歌神色缓和,她又大胆起来,惋惜不已:“多亏先生发现那老嬷嬷跟国公府有往来,不然太后不会舍得放弃国公府这条线,可惜废这么多功夫只让岑玉瑶入佛寺三年,对太后和国公府并无实质影响。”
赵长歌却不认同:“你可记得被收买的嬷嬷跟在太后身边多久了?”
燕琳琅想了想,还是佩玉出声提醒:“十七年。”
“十七年的老人都能被国公府拿捏,太后怎能不怕?”
若是有朝一日,嬷嬷受人指使对睡梦中的太后下手,石太后一生专横要强,怎能容许自己死得狼狈。
燕琳琅不解:“那她更没理由放过国公府啊!”
“你忘了太后说过什么?她说是勇毅侯府的错,过几天皇帝的圣旨就该到侯府了。”
提点到这,燕琳琅恍然大悟:“我知道了,岑玉瑶犯错,老妖婆不罚国公府却罚勇毅侯府,勇毅侯不敢记恨父皇和老妖婆,一定会把火撒在国公府身上。”
勇毅侯府二房与国公府一直维系着表面的和平,双方借着连襟的关系以盘根错杂的利益网将彼此狠狠束紧,深入骨血。
岑玉瑶一直由国公夫人抚养,她犯了错,却要由勇毅侯府承担后果,勇毅侯难道能咽下这口气?两家的关系很可能因此出现裂缝。老妖婆不愧是老妖婆,兵不血刃,一无所知的洪惠还对她感恩戴德。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燕琳琅脑中冒出这八个字,兴奋地拽住赵长歌衣袖:“先生,钱先生来京,咱们印话本的事儿也该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