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月牙更是不着痕迹地对他翻白眼。

“本太子还以为燕朝也讲究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却原来都是虚言！当真可笑！”

二人争执不休，燕凌云几次想要插嘴都找不着缝隙。

直到一个年迈的太医连滚带爬的跪倒皇帝面前：“圣上，小将被人扭断的胳膊废了，日后恐怕再难拿起东西。”

燕琳琅低呵：“原以为北狄来朝是为两国邦交，那鲁四却折断我燕朝臣子的胳膊，令他沦为废人，你北狄总要给个交代！”

几乎是原封不动的把话还了回去，赫丘气急，“两国大事岂容你个女人插嘴？！”

赵长歌咳嗽两声：“赫丘太子此言差矣，北狄先太后把持朝政三十余年，她在位期间两国和平共处，北狄亦是繁荣昌盛。太子乃是先太后亲孙，怎能如此狭隘？”

北狄先太后出身在一个强大的部落，她嫁给北狄先王又诞下如今的北狄君王。没多久先王暴毙，她联合自己的部落把控朝纲整整三十五年，直到前几年逝世，北狄君王才从太子登基为王，坐上早在三十五年前就该属于他的王座。

对于整个北狄王室，先太后在位的三十五年，无疑是洗刷不去的耻辱。

偏偏他无法反驳。

若是再坚持要个说法，燕朝完全可以反咬一口让鲁四以胳膊相抵。鲁大废了，鲁四再废他身边几乎无人可用，白白将自己送进险境，只能咬牙认了。

鲁大已经被人带下去包扎，燕承佑被宴逢扶着，鲜血顺着衣袍滴滴答答下坠。

温玉一早跑到他身边，大颗大颗的泪珠下滑，呜咽着对他嘘寒问暖。

他摇摇头，向皇帝下跪。

皇帝已经换上和善可亲的笑脸，“承佑为燕朝争光，叔父为你感到骄傲。”

燕承佑面色苍白如纸，眼前黑影重重：“谢圣上，臣想求陛下践诺。”

“瑞太妃病重，臣恳请圣上许她回乡。”

空气蓦然一静。

温热的血液将他染成血人，跪着的地面晕开血迹，若不是宴逢扶着，此刻他怕是已经倒下了。

众目睽睽之下，皇帝冷着脸甩袖而去。

燕承佑高呼：“谢圣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赫丘离席，皇帝回殿，大臣们散去，只是路过燕承佑不免加快脚步，生怕跟他沾上关系。

宴逢一手架着他胳膊，一手扶着肩膀，低声问，“瑞太妃如何了？”

燕承佑脚步趔趄，嘴唇因为失血变得苍白，“病了，皇后称病不出，萧贵妃前去侍疾，偌大的皇宫，没有一个太医给她治病。”

“难怪你非要上场。”

瑞太妃是先皇的瑞妃，极为受宠，她生下的四皇子曾被先皇允诺为太子。可惜四皇子病逝，只留下襁褓中的孩子，便是燕承佑。

皇帝登基后大赦天下，素有仁善美名，私下将瑞太妃困在宫中，默许宫人克扣份例，百般欺辱，还把尚是婴孩的燕承佑记在康王名下。

曾有传言，当年元后的死是瑞太妃做的手脚，皇帝所作所为是报复，也是泄愤。

燕承佑走了几步便晕了过去，佩玉刚从太医处交代完后续，见状正要帮忙，温玉一把撞开她，抓住了燕承佑的手。

宴逢先将燕承佑送去治伤，交代宋珉先行离开，等他忙完回到望春轩却得知宋珉根本没回来，银铃和乐善也不在。

沿路寻回去，途中宫人一问三不知，宴逢焦急不已，终于在一处荷花塘边见到熟悉的身影。

心口大石落地，正要走近，一道男声响起，矜持疏冷，又夹杂陌生的羞涩。

“宋姑娘，你可愿嫁我为妻？”

只此一句，宴逢慌了神，等不及听宋珉的回答，一脚将岸边碎石踢入水，声响惊动不远处的人。

宴逢带着满身怒火向他们走去：“嫁你奶奶个腿儿，你当老子死了吗？！”

宋珉还没从惊愕中回神，见到宴逢下意识感到心虚：“宴、宴宴逢，你听我说。”

宴逢在她身前站定：“珉娘，不是你的错。”

说着把她向阴凉处推了推，又把石添筹带到她身边，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挥拳砸向石沐淳。

石沐淳当然不能白白挨打，两人赤手空拳，扭打成一团。

路过的宫人尖叫声穿透宫墙：“来人呐！石将军和宴小将军打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