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她麻溜地蹿进一旁的花坛旁,和外摆一圈的小盆栽一样,安静如鸡。
电话再一次响起,沉礼絮意识到,他是来找地方住的。
她掐细声线,“不好意思啊,刚才问了管理处,已经住满了。”
“是一间多余的房间都没有了,看看别的地方住哈。”
电话另一头顿了顿,“我个人的原因,稍微正规点的地方,都租不到。”
背后有脚步声,沉礼絮回头。
宴清屿举着电话,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睨着她。
短暂被抓包的尴尬,沉礼絮立刻换上甜甜笑容,“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呀?”
空调的嘈杂声音和草地里虫鸣声响很容易判断,但比起这些……
宴清屿看着沉礼絮,宽大T恤和深灰色短裤,白皙的腿上缠着绷带,右手叉着晾衣杆。
今天像是海神。
沉礼絮一本正经,“不好意思啊,刚才是我弄错了,现在这里住满了。”
宴清屿瞥一眼沉礼絮,在她以为他会和她据理力争和刚才说辞不同之时,他神色未改地转身离开。
朝外走时,宴清屿却是换了个方向。
在楼外的一角,贴着一张更老旧的招租广告,被撕了一半,正巧最底下的联系方式完整。
宴清屿对着号码,拨通另一个电话。
-
拐进昏昏暗暗的楼道。
沉礼絮摁动向上按钮,等老旧的电梯一层一层慢慢地下来。
他也是要一个人搬出来住吗?未成年要找住的地方不容易。
走进电梯,微微晃动上升。
小姨一直不同意她出来住,如果一定要读A市的学校,她就辞职过来陪她。
她怎么拒绝都没用,被逼急了,一声不吭地离家出走,跑到A市,因为找地方住的事,四处碰壁。
瓢泼大雨,浑身湿透,也不抱希望要走的时候,阿婆答应了她。
她胆子其实很小,刚开始搬来连电梯都不敢上,硬是逼着自己看恐怖片,才稍稍适应。
关门,心沉沉甸甸。
他也像她一样四处碰壁,才找到这里吗。
水龙头打开,掬一捧流水,往脸上扑,清凉的水让人都清醒不少。
对着镜子里的人,一张苍白的脸,沉礼絮萎了,额头轻撞镜子。
啊啊啊,沉礼絮,自己淋过雨,就把别人的伞也都扯了。
往床上一躺,淋湿的发尾黏着脸侧,沉礼絮枕着手臂,望着白白的一面墙发呆。
好歹也借他的名字解决了人生小危机……
被小毯子裹得想咸鱼一样的人一骨碌翻身坐起。
沉礼絮揪了揪发尾,深呼吸,回拨上一个电话。
等待通话接听的一秒、两秒、三秒。
沉礼絮的心砰砰跳。
那天晚上的画面浮现,少年狠厉对付蒋逢,后者根本连反击的一丝可能性都没有。
一个激灵醒来,手里待接听的电话仿佛定时炸弹。
……伞撕了就撕了叭。
正好嘟声结束,沉礼絮心安理得地倒头就睡。
伞是自己撕掉的,和她没关系啊。
与此同时,窄小的仅有几平的小房间内,宴清屿刚拿出手机,通话就挂断了。
他将手机收回口袋里,“您继续。”
阿婆虚起眼,看着面前白皙俊美,模样精致漂亮的少年。
看起来和絮絮差不多的年纪。
阿婆眯缝着眼又确认了一遍他写下的基本信息,虽然于心不忍,但还是得狠心,“孩子,还是赶紧回家,我这里不租。”
宴清屿神色平静,像是早有预料一般。
他礼貌颔首,自然地要朝门外走。
路过窗边,一排的观赏花草长得茂盛,向阳开得灿烂,显然是被人精心照料着。
唯独一盆白色花被悉心挪到避阳处。
宴清屿脚下略一停顿,装作不经意地问道,“是昙花吗?我外婆也很喜欢养昙花。”
他的目光温柔,唇角勾起浅笑,像沉浸在美好的回忆里,“小时候,为了看外婆家的昙花,父亲深夜驱车带着我和姐姐前往,只为拍下昙花一现,一家人也正巧聚在一起的瞬间……”
他又忽然打住,垂眸,自嘲地笑了声。
少年神色如此落寞,阿婆没忍住地追问:“家里也发生什么事了吗?”
也?
宴清屿不着痕迹地藏住疑问,平静应声,“恩。家里的情况比较复杂,人多,矛盾也多。”
阿婆犹豫着又看向那张纸,皱纹爬满的眉间又皱起,似在犹豫不定。
宴清屿不动声色地注意着阿婆的神情变化,目光落在和桌上高高叠着的一摞影碟上,问道:“您喜欢恐怖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