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尽诺言与初次见面
实在死亡结束之后,便就也没有太多剩余价值了。
说不定在填写完这张表格中的最后一栏后,自己又将回到那无知无趣的普通人状态之中了。想到这一点,五条怜倒是希望这张表格能够变得更长些。
至少,要丰富到足以让她撑过无意义的每一秒钟才行。
不知道她的心绪是否也一如既往地轻易暴露在了五条悟的眼中,一瞬间他的表情看起来很像是无奈的笑意,抬手想要再戳戳她的鼻子,却被她轻巧地躲开了。
“安心啦,接下来我们就可以回家了哟。”
“诶?”五条怜猛一抬头,有些不敢相信,“这就要回东京了吗,在基本上没有得到太多进展的前提下?”
“也不是没有进展。而且,我可没说是回东京去。”他耐心地进行着勘误,“我说的是京都的五条家。”
这么说着的五条悟轻轻晃荡手指,在空气中画出无数个看不见的圆形。从这些透明的圆中,似乎漏出了京都盛夏的热气,尽管这个时节才只是夏日伊始而已。
他想做的事,十之八九没有拒绝的余地。五条怜耸耸肩,不再说什么,算是接受了这个事实。
从大阪去往京都,全程开车也用不了多少时间,那辆从静冈开过来的破面包车性能尚可,也完全能装下足够多的乘客。但七海还要和当地的警察继续沟通扯皮,没法搭上这趟便车。而小学生伏黑惠明天还要上学,暂且想不到百分百合理的理由能让他脱离书本投身于咒术事业之中。五条悟忍痛帮他买了一张回东京的新干线车票,临走前还无比心痛地说,下次绝对会带着他从头到尾解决一桩任务,让他看看什么是真正的最强咒术师。
居然能把压榨童工说得如此高尚,五条怜真想打电话给厚生劳动省进行举报——前提政府机关也能管制到咒术师的话。
绕路将伏黑惠送到车站,目送着他登上希望号,高速列车疾驰而过的声响像是撕裂了空气,也碾过了五条怜脑海中奇奇怪怪的念头。
譬如像是,她正想着,五条悟会不会只是为了让自己知道伏黑惠这个孩子的存在,才特地让她见到他的。
这想法未免太怪了,可能性不高不低,五条怜也不打算向他求证了。
其实她也知道,尽管他总是以有点气人的调皮鬼做派出现在自己眼前,但五条悟确实是个稍稍有几分细腻的人。
送走了伏黑惠,接下来的路途,就只剩下他们了。
上一次开车载着他驶在数小时的柏油路面上,还是去往冲绳的时候。
“我们再去一次冲绳吧,等这一切结束之后。”
绝对是看穿了她的思绪,在脑海中恰好跳出“冲绳”这个词的数秒钟后,五条怜听到他这么说。
透过车内的后视镜,不太能够看清五条悟此刻的神情。她羞于直接向他投去目光,如此光明正大的视线简直就像在诉说着她有多么在意他此刻的想法。
强迫自己只盯着眼前的路标,踏在离合上的脚尖不自觉地伴着车载音响的乐声打起轻快的拍子。正播放着的这首歌还挺好听的,她想。
“好啊。”她在话语中掺杂了恰到好处的不在乎,“上次确实没有好好玩。”
确切的说,是根本没玩,以最糟糕的方式结束了。有段时间她甚至不太想要看到冲绳这两个字,就算只是窥见到了也会立刻想起阴云的海边。现在想来,说不定那天对他而言也不算轻松。
倘若能用崭新的回忆覆盖过去,那一定很好。
“说起来,去京都的五条家做什么?”她早就想问了,“那里有东京的五条家没有的东西吗?”
“当然啦。”
“我又要帮你搬书了吗?呼……放过我吧,我真的不喜欢体力活。”
“这次不用你出卖体力,我们只需要听故事就好了。”他把双手藏进口袋里,薄薄布料挤压出方形书册的轮廓,“知道吗,除了书面记载的历史,五条家的过去也存在于口述之中。”
“……五条家的荷马史诗?”
“口述历史同样重要哟,对吧,女子大学生五条同学?”
有点懒得搭腔。
五条怜从没有比现在更后悔选择历史专业,否则她肯定不会在今天变成五条悟的捧哏。
装作研究路线,实际手捧着的还是大阪地区的地图,她顺利躲开了五条悟的这一次无趣反问,也顺理成章地在京都市内迷了路。如果没有五条悟的指引,想必直到天黑之后她也不一定能摸到五条家的牌匾。
千年的古朴大宅坐落于市郊的湖旁,临近松树林,寂静得如同遗世之所,“五条”的字样悬挂在门廊,看起来倒是和东京的那个家一模一样。五条怜把头钻出车窗,打量着那飞扬的屋檐。她绝不是对这个家感到好奇,只是有点纳闷,总觉得这里好像同记忆中那过分陈旧的宅邸不太一样。
“去年翻修过了。”咔嗒一声,五条悟解开安全带,“估计还能再继续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