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杀人

第一章

民国三十年十二月一日，上海。

寒风瑟瑟中，一位身着湛青色旗袍，搭配深红色披肩，头戴棕色平檐小礼帽的青年女子走出一座公寓。

她姿容俏丽、身形窈窕，走路的仪态端庄大方。

可只有极其熟悉她的人才能发现，她的背影竟有些匆忙。

她极力平复内心的忐忑激动，暗暗捏紧提包中的情报，放缓呼吸从容走向法租界。

突然，一队全副武装的日本宪兵窜出将她包围。

为首的日本军官留着两撇小胡子，冷笑开口道：“姜亦汐小姐，久等了，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日本特高科监牢，房顶一盏昏暗吊灯轻轻晃动，将整个牢房照得晦暗不明。

一名女子被绑缚在刑架上，头无力地垂在阴影中，全身血痕累累，显是受尽酷刑折磨。

她肩膀上因穿刺琵琶骨留下两个血窟窿，分外刺眼。

日本军官特高科少佐酒井，站在女子身前三尺处，盯着她沉默一阵，摸了摸唇上两撇小胡子，开口道：

“姜亦汐小姐，我很佩服你的坚韧，从来没有人能忍受特高科的刑罚。可到现在为止，你还是没说出任何情报。”

酒井顿了顿，右手虚指向一侧，露出一抹残酷的笑：“但接下来，我奉劝你还是早点开口，免受苦楚。”

刑架上的人似乎动了动，没吱声。

“电椅，最高电量。”

“啊！”身体被巨大电流导过，姜亦汐发出一声痛苦的怒吼，全身剧烈震颤，昏死过去。

……

“阿俨，会为娘亲报仇的！”

一阵强大电流导过，姜亦汐猛地睁开眼睛，四周明亮灯光刺得她有些恍神。

“这是在哪儿？”姜亦汐想抬手捂眼，可刚一用力，肩头便传来剧痛。

极度虚弱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了这样的痛楚，她险些痛晕过去。

可即使剧痛，出于特工的本能，她立刻将现场环境尽收眼底。

兵甲林立，尸横遍地。

前方倒卧一个七窍流血的中年男子，他的血迹染红了身上的龙袍，在台阶上缓缓蔓延开来。

身边十几个和自己衣裳相似的女子容貌年龄各异，唯一相同的，是她们脖颈上皆缠着一条白绫。

尸体旁边，立着大批表情冷漠，如雕塑般的兵士。

周遭如此死寂，仿佛所见全是幻境。

猛地咬一下唇，喉间弥漫的血腥味，才让她清醒过来。

眼前，一名华服中年男子紧紧抱住一名自刎的宫装美妇人。

美妇人的身体逐渐冰冷，无论华服男人双手如何用力，都捂不住她脖颈处那道深深伤口不停溢出的鲜血。

斯人已逝，她手中的刀却仍在滴血。

在她不远处。一个十三四岁的清秀少年，瘫坐在地上。除了眼神直勾勾地盯着美妇人，一动不动。

后来，整个大殿中，只剩下华服男子埋头微微耸动的肩膀，让人感觉这是真实的世界。

又一阵莫名电流冲击脑神经，另一段鲜活又截然不同的记忆涌入。

姜亦汐痛得闷哼一声，在大殿中显得格外清晰。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过来。

华服男子，这场逼宫政变的主角萧演，迟钝地扭过头，脸上满是泪水和血水，双眼猩红，周身燃烧着狂暴的气息。

刚才完全吓傻的皇太子宋侑，这时有了点反应，呆呆地望向她。

萧演手下第一谋士齐仲，冷漠地瞥了她一眼，躬身用几近无声的唇语对萧演道：“无用的蝼蚁？”

萧演面上表情无丝毫变化，亦没有回答。

齐仲脸上闪现轻蔑的笑，玩味地伸出左手三指在空中轻轻搓捻，宛如捏死一只蚂蚁。

周围一个彪形兵士立刻拿起缠绕在姜亦汐脖上的白绫，慢慢用力、收紧。

姜亦汐感到窒息。

意识渐渐模糊，她却清楚自己刚来到这个时代便陷入死局。

这位萧演凭借大将军、徐国公养子和当朝皇后契兄身份，在战场上一刀一枪拼死搏杀，一路擢升至晋朝大司马。

屡立战功，多次舍身救驾，在今日之前，他本是忠勇可靠的代名词。掌握兵权朝野上下众望所归。

但就在今日！在晋文宣帝册立皇长子宋侑为太子的大典上，发动兵变包围皇宫，撕下隐忍数十年的伪装。

他亲手为文宣帝灌下鸩酒，又以皇太子宋侑威胁文昭皇后下嫁于他。

文昭皇后坚决不从，趁其不备夺刀自刎，萧演疯了。

他下令所有文宣帝后宫妃嫔一条白绫赐死殉葬。

不知因何，本在特高课监牢受电椅酷刑的自己，竟意外来到这位断气的姜昭仪身上。

没有价值的废帝后妃，当然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