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势
这哪里是公主成亲用的喜轿?
在顾河洲看来,就连末品官员家的庶女成亲规格都比这高!
简直是奇耻大辱!
顾关雎也看见了这幕,她抿住唇,冷然向小轿子旁边的中年男子望去。
中年男子身穿黄袍,他肌肤暗沉,面带褐斑,薄唇周边蓄着的胡须微扬,三角型的吊眼在打量人时不由得泄露出几分藏着的精明。
“哟,看看谁来了?这不是小洲和常乐吗?”
中年男子咧开嘴笑。
顾关雎的封号便叫常乐。
她点了点头,回道:“见过皇叔。”
中年男子的目光落在顾河洲身上。
在没有人看得到的角度,顾关雎扯了扯顾河洲的衣裳,她音量放小:“小洲,快给摄政王问好。”
她见顾河洲还是没有反应,准备自己替他说话,顾河洲却突然开了口。
顾河洲一眼就发现中年男子身上穿着的黄袍。
明黄色是皇帝的专属颜色!
这个顾承明,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
顾河洲面带忍耐,咬牙切齿道:“皇叔安。”
摄政王这才收回视线,他瞥见顾河洲敢怒不敢言的表情,不由得摸了摸胡须,脸上有几分说不出的得意。
“不知常乐可还满意本王的安排?”
说这话时,摄政王的一双眼睛盯着顾关雎上下打量。
顾关雎清楚摄政王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她皮笑肉不笑:“想必皇叔的安排自有用意,皇叔身为长辈,常乐当然先得遵听皇叔的意思。”
“那就请吧。”
摄政王比了个请的手势,示意顾关雎上轿子。
顾河洲还想在说些什么,却被顾关雎按住了手臂,她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音量说道:“小洲!这是你叔父!”
她加重语气:“他可是摄政王!你莫在他面前多说话!”
“阿姐——”
顾河洲一脸不岔,闷声道:“阿姐,你总是这样。”
“阿姐总是不许小洲反抗摄政王,脾气也太好了吧?”
“小洲都担心阿姐以后因为脾气太好而吃亏。”
顾关雎捏了一下顾河洲脸颊上的肉,“放心,阿姐不会吃亏。小洲,你不便出宫,就送到这里吧。”
顾关雎坐进轿子,赶在放下垂曼之前,对顾河洲说道:“小洲,多保重。”
顾河洲立即回她:“阿姐,你也是。”
摄政王见到两人感情深厚的模样,觉得十分刺眼,他不耐道:“该启程了,本王还有要事,就不便给常乐送亲。”
他指着身边的随侍:“本王还有要事,不便给公主送亲,你们几个就代本王给公主送亲。”
顾河洲见随侍令轿夫把轿子抬走,冷冷瞧着摄政王:“皇叔,朕也乏了,便先行一步。”
说罢,他也不管摄政王是什么表情,自顾自的就离开了宫门。
摄政王虽然是他的亲叔叔,但和父皇的关系不睦,听旁人说,若不是摄政王的出生时间拉了他的后腿,当年的太子之位还不知道会花落谁家。
顾河洲的父皇与摄政王势如水火,自然他和摄政王的相处也不融洽。
顾河洲对摄政王的野心有所察觉,只不过碍于阿姐顾关雎的意思,他还没有完全和摄政王撕破脸皮,但也不想和摄政王相处太久的时间。
看摄政王的次数多了心烦。
摄政王见侄子皇帝甩脸离去,低头看着身上穿着的黄衣,眼里闪过一丝势在必得。
*
轿子或许常年不曾用过,顾关雎一坐进去,就摸到了座椅上铺着厚厚的灰尘。
她拿出手绢垫在屁股底下,再拍了拍衣裳上沾到的灰尘,尽量往边上坐。
耳边是嘎吱嘎吱木头摇动的响声,顾关雎心里明白摄政王是在敲打她。
自从丈夫燕于飞死后,大晋军心散乱,偌大的王朝一时之间竟找不到能平定的官员,军队便被那摄政王轻松控制,和大晋接壤的西戎又虎视眈眈,恨不得从大晋身上咬块肉下来。
西戎侵犯边疆的问题一直都存在,纵使她和摄政王不对付,纵使摄政王这般欺辱她,她也不能还手。
先攘外再安内。
她还需要摄政王在朝中的势力来对抗西戎的侵犯。
顾关雎叹了口气。
走了一段路后,顾关雎听到了吆喝的声音,她掀开半边窗帘,向外看去。
她的轿子在某处小道上,小道两旁是吆喝东西的商贩,商贩的背后则是是错落有致的人家。
约莫到了百姓们吃饭的时间,顾关雎看炊烟从屋顶的烟囱里袅袅升起,不多时便聚在霞空中,留下淡白色的痕迹,微风一吹,饭菜的香味便从高处散开,钻进顾关雎的鼻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