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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越洋随后每天都跟夏文宁一起上下学,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随着高考越来越近,复兴高三的学生连最基本的出勤率保证不了,戴民天天在讲台上苦口婆心地灌鸡汤,台下却只稀稀拉拉地坐了几个同学。
五班有希望能考上正经大学的也就夏文宁和贺越洋,其他的早早就准备领了毕业证就去打工或者上技校,其中不乏戴民看好觉得有潜力的学生,可惜复兴高中的现状就是这样,戴民长吁短叹一番,却也只能接受这样的事实。
课后戴民把夏文宁和贺越洋叫到办公室,叮嘱他们离高考就是剩半个月了,这几天一定要小心饮食,注意休息,别受伤,一定保持好的状态。
夏文宁听得眼睛开始发热,坦白说,戴民的教学水平比不上省实验的普通老师,可几个月接触下来,夏文宁知道,他是个一心为学生着想,没有私心的人,这点甚至比很多省实验的老师好很多。
“戴老师您放心。”
戴民点头,转而看向贺越洋,贺越洋是他带了三年的学生,从高一的先进尖子生到后来校内校外著名的混混,再到前几个月的“迷途知返”,他屡屡突破戴民认知的极限。
不过此时说这些也没什么用,戴民只是拍拍比自己高出一大截的男生肩膀,“好好考,老师等你的好消息。”
贺越洋点头,“我会努力。”
“是全力以赴!”
“好。”贺越洋的声音很大,夏文宁侧头看他,目光滑过他英挺的侧脸,鼻子突然有点发酸。
真好啊,她偷偷地想,几个月前怎么样也想不到贺越洋竟然也会和她一起去北京上学,既然这样,那个小秘密,她就可以多留在心里一会。
反正等他们都到了北京,有的是机会,来日方长嘛。
高考前一星期,夏文宁学习简直到了疯魔的程度,那所著名的B大不是那么好考的,她反复翻阅这三年来整理的各种资料,心态渐渐失衡,偏偏这时候,周尚娟突然想当个好妈妈,她停掉一切活动,几乎整天守着她,嘘寒问暖和重压教育轮番上阵,让夏文宁更加压力巨大。
周尚娟抓到机会就说,夏文宁是她唯一的希望,能考上B大是光宗耀祖的事。夏文宁只是点头,心里却很清楚,周尚娟觉得那张录取通知书,是她作为一个成功的母亲的最好佐证,甚至会让她在跟夏国强打离婚官司时,成为分得更多财产的筹码。
她不明白周尚娟到底爱不爱她,如果爱的话,是纯粹的爱吗?是那种即使她落榜,也会不变的那种爱吗?
夏文宁其实心里早知道答案,只是在这最后时刻,多种压力席卷而来,终于让她觉得难以承受。
周尚娟能感觉到夏文宁的失常,她心里也着急,没人诉说,只能天天跟贺忠生打电话,抱怨夏文宁学到后半夜,甚至有一次她早上起来,看到夏文宁竟然趴在趴在书桌上睡着了,被她叫醒后,一脸的茫然无措,仿佛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贺忠生看了眼自己身边神态自若的贺越洋,只能安慰她,每个孩子的性格不一样,建议周尚娟对夏文宁有点耐心,毕竟马上高考了嘛,有什么事都可以等到高考之后再说。
这时夏文宁的房间传来一声巨响,周尚娟急急说了句,“先挂了”就挂掉电话,快步走过去,推开门就看到夏文宁蹲着,旁边地板上是碎成渣的水杯,她抬头,神色惊慌,“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你让开,我来收拾。”周尚娟拿来纸巾,小心地把碎玻璃收集好,嘴里下意识地抱怨,“这么大人了,还冒冒失失的……”
话说到一半,看到夏文宁苍白的脸,她随即住嘴,“先别过来,我再用抹布擦一遍,小心扎到你。”
夏文宁踉跄地后退两步,靠在书桌上,细白的手臂轻微发抖,大口地喘气。
她最近天天失眠,即使好不容易睡着也总做噩梦,不是高考时忘记涂答题卡了,就是发现英文阅读题竟然一个单词都不认识,每次大汗淋漓地醒过来,总要第一时间坐起来,拧开台灯,总觉得哪里还没学到,总觉得还有遗漏的知识点。
可是时间就这么多,要来不及了,她要来不及了……
夏文宁很清楚,她的精神已经快到极限了。
手边的手机收到信息,夏文宁垂着眼睛打开,是贺越洋问她在不在家。
夏文宁头脑发昏,过了好几分钟才回答,在家。
贺越洋秒回,说自己马上到她家楼下,让她下来。
如果是在以前,收到贺越洋的邀约,夏文宁会毫不犹豫答应下来,可此时,她的思考速度变得很慢,手指放在键盘上好一会,才说高考攻略告诉考生这时候要少出门。
贺越洋非常有耐心,说只是出门转转,不会影响她复习。
夏文宁又问要去多久,她还想抓紧时间复习。
贺越洋回答只是几个小时而已,不会影响她太多。
夏文宁过了好一会才回复,问他还在楼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