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钿
回得家中,周延不出意外地被周济村结结实实地揍了一顿,并勒令去县学。周延苦恼非常,当即灵机一动跟自家姐姐说,姐,我为了给你出气才跟那纨绔打起来的,你得帮我。
岁安会意,眼神示意弟弟凡事都包在我身上。于是,当场给他两条腿都包扎成了棍子。
周济村疑惑道:“这?我有打这么狠吗?”
周延十分配合:“我那狠心的爹呀,碗口粗的鞭子往我身上打呀,如今还不信我,那你来给我这伤腿拆开验验?”
周济村道不必,又嘱咐好生养着,将信将疑地走了。
周延原本十分得意,以为过上了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却不料这棍子包扎的十分结实,单手扯不开,又闷又痒。实在熬不过,只好央求姐姐将自己的棍子拆开。
岁安倒也十分爽快,拆也可以,且说说你可有什么医学建树?
周延眼睛骨碌一转,对姐姐说:“本医学世家的亲传弟子周易安周先生,在十岁就发现了一个医学秘密。”
周延骄傲非常:“拉长人中放大鼻孔同时吸气,可以闻到鼻屎的味道!”
岁安:“……”
于是周易安先生喜提三天棍子腿。
没过几日,丰趣就兴冲冲地将方大儒之事找机会报与他父亲,丰鸿无甚兴趣:“哦,一个不合时宜的老穷酸,还是得罪过陈阁老的,我做什么要安排?况且独山书院闻名于世,哪里缺这一个先生了?”
书院内部亦有先生,初闻方大儒欲来授课兴奋异常,但听得陈恪沈一白皆要归于他名下,当下就不乐意了,就好比辛辛苦苦养这么久的庄稼到了收获之时要被别人收了,那怎么能成?
于是独山书院的先生们连夜至丰府请愿,大儒虽好,可不要来这儿哦。
丰鸿顺势就回复宝贝儿子,你看,不是我不想,是大家都不想呀!但我素来怜贫惜弱,实在要解决老年人养老问题,我可派人将大儒的茅草屋升级为豪华坚固茅草屋,将他门前路升级为碎花石子乡间路,切实解决居住与出外买窝头的精神与物质需求。实在不行,也可以去别的州府住住嘛。
消息由周延带回,岁安十分愤怒,这丰府台及这帮老学究太短视了,名师所带来的经济文化效应多么巨大,独山书院如今俨然是南阳府文化中心,周边绵延数坊各行各业生意兴隆,且吸引了多少如沈一白这样的优秀举子前来求学,本该兼容并包博采众长不拘一格,却容不得这样一位耆老名宿来锦上添花。
沈一白倒是一脸不出意料之外的平静,并趁机向方荆溪建议,不若去不远处的襄阳府住住?那里有前朝柳姓名士故居,如今经自己父亲几年修葺,还颇留有几分先时的风骨。最重要的是,后山一片茶山,极阔极壮丽。
方荆溪本还无可无不可,一听茶山两眼放光,喜得立时就要去赏玩一番。
陈恪在旁沉默不语,此地离这里约莫百里,来往极为不便,若去便要舍了这住了许多年的旧居。陈恪看了看岁安,心中犹豫。
沈一白适时在旁热情邀约,左右不过三四月有余,就要上京赶考,且柳氏故居宽敞,一人带一打仆从都使得。又看看岁安道,若有书信往来,亦可在母亲复诊之时帮忙带回。
陈恪下意识否认,不曾有什么书信往来。
岁安听这意思是都要去襄阳,不由得看了看陈恪。打小相熟的邻居即将要搬走,很是不舍,连晚上梅溪采回来了指甲花都无甚兴趣。
人定初时,岁安十指用苘麻叶子包着指甲花,想过来跟他道个别,老李头本还在装行李,见是岁安便迎将进来,嘘了一声:“公子今日收拾了许多旧物,伤感了半晌,晚饭都没用,已胡乱在厅堂内歇下了。”
岁安走进去,见他胸前抱着那本写满笔记书角泛黄的诗经,蜷缩在一张临时坐的矮榻上,脸上似有泪痕,感叹果然灯下出美人,泪痕犹在更添破碎感。
刚想抬起爪子猛然发现自己还包着指甲花,一时促狭之心大起,于是解开叶子拿出指甲花点在陈恪额间和颧骨。
又觉不足,回家去拿了苘麻的花骨朵拽长了将花托粘在陈恪的耳朵上。
陈恪犹在梦中,梦见岁安摸着自己的脸轻声软语,不由得心中一软,想听听她说些什么,故迟迟不愿醒来。
岁安看着自己的杰作,只觉十分妩媚,于是十分满意地回去睡觉去了。
翌日,沈政和派了襄阳的官架仪仗上门来接方荆溪与陈恪。陈恪一觉醒来天已大亮,老李头已然将所有行李装车完毕,于是急急出门上了马车。
老李头扶着自家公子上完马车,恍惚间好像看到小公子今日带了耳饰,连忙在心里“呸呸呸”三声,绝无可能,一定是自己老眼昏花,最近约莫练功懈怠了,得加练。
且说一路到了襄阳府,沈政和率众亲迎方荆溪,一时间热热闹闹排场十足。陈恪缓步而出,见众人本都注视着方荆溪,自己出了马车却有数双圆眼盯着自己,场面一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