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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卒非彼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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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岁安匆匆回到家中,见一辆两架青缦马车安静候立门外,两名青衣侍从垂手而立,陈恪家关门闭户,显然不欲出门。岁安正疑惑间,有人从院中踱步而出,打个照面,同时开口:“是你!”

来人正是沈一白,他母亲钟葳宜与楚王母亲钟楚宜是闲散贵族四等子爵湖阳侯家同胞姊妹,虽无实权但人脉极广,掌管天下茶叶买卖。当年楚王之母进宫,沈母则嫁给了当年的探花郎沈政和,陈阁老爱才预留翰林院效力,却被先皇一句话否定,不信道者岂能忠君?于是沈政和一路宦海浮沉,至庆元二十七年,由京官贬至这襄阳府做知府。钟葳宜与沈政和相互扶持,感情甚笃,生下三子四女,沈一白排行第七,其他六子皆已成家,未走仕途,唯有沈一白自小豁达聪慧,沈政和时常带在身边教导,钟葳宜因着之前在雨中跪着求父亲救沈政和伤了腿,自此之后一到阴雨天便疼痛难忍。

此次先皇驾崩,外命妇进宫举哀三日,钟葳宜就跪了三日,待到礼节完毕已无法行走,沈一白得信后倍感焦心,楚王李格非见他神思不属,命他星夜归京,可带姨母来南阳小住,顺便来找周济村瞧上一瞧。

沈一白马不停蹄接了母亲水路几日赶回,计划欲等母亲歇过了旅途困乏,就去登周济村的家门。沈政和独自在书房与自己下棋,提走一颗过河的卒子,对产生微妙变化的棋局沉默不语,沈一白将自己在京中见闻大略告知父亲:“先皇不朝久矣,陈阁老独揽大权十几年,锦衣卫司礼监都与他交情匪浅,原本与新帝尚且和睦,新帝这次清算南山道人,各部官员和司礼监均有调动,动作着急了些,陈阁老一脉少不得被牵扯到,故颇有微词。新帝乃温柔宽厚之人,加之体弱,自然依着陈阁老的多些,且后妃均无宠无嗣,陈阁老抓住这一条步步紧逼,两方渐渐僵持。好在楚王暗地里拿捏着南阳府的矿产、茶叶、丝绸等商会命脉,好歹能助新帝一臂之力。新帝托我转告父亲,这些年偏居襄阳城,委屈您了。”

沈政和将“卒”字把玩半晌,交予沈一白,语气郑重:“自小与你下棋,教导你百败不馁,亦是在说服为父啊,当年与同僚彻夜长谈阳明心学,那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如今在十多年的一贬再贬中消磨意志,可叹世事无常。身居庙堂,你我皆为棋子,一着不慎,弃卒保车,唯有先保全自身,才能有卷土重来的可能。予冰,你可牢牢记下了。”

沈一白点头称是,珍而重之将这颗卒字放于胸前,出门带母亲直奔南阳府周家。

岁安想起他也是今岁应考的举子,顾不上行礼向他求证:“我听说今年春闱延迟至九月,可是真的?”

沈一白点点头,隔壁陈恪早在窗前听到岁安回来的动静,立马端正坐好等岁安送求来的平安符,等了片刻不见岁安进门却听得这两人在门口聊起来了,按耐不住快走几步来至门前,又装作偶然开门慢吞吞拔下门栓负手而立,看了看别处才看到岁安和沈一白,微微抬眼:“哦沈公子今日有空来这厢公干?”

岁安一把将求来的平安符塞到陈恪手中,懊恼道:“你们科考延至九月了,此物无用了。”

陈恪顶着沈一白似笑非笑的目光,轻咳了一声,想安慰下岁安:“我已知了,无用亦不妨事,不如你拿回去自用?”

岁安扁了扁嘴,皱紧眉头说了句不用就扭头回屋去了,沈一白目光灼灼,道还要陪家母听诊也跟着去了,陈恪分明看到他眼神里的戏谑,嘴角还带着丝忍笑,顿觉被看穿没好意思起来,重重合上院门埋头故纸堆中去了。

这厢周济村望闻问切已毕,正在讲述医理:“脉不滑数,沉而缓,关节不利,寒湿颇重。前有医者是否以发汗之说误之?保养不当,阴雨天加重,乃至不能行走,并伴有脚肿如脱,头眩短气,温温欲吐,是也不是?”

沈母正手抚胸口将吐未吐,闻言喜道:“真神了,全中!周神医果如我儿说的那般医术精湛,那该当如何医治?”

周济村诚恳道:“不敢当得夫人谬赞,夫人之症在下走南闯北之时亦所见颇多,湿症又有寒湿、风湿、湿热等等之分,治法各不相同,倘或不能对症下药,湿不能排出反堆积在关节处,长此以往,恐渐至四肢肺腑,疼痛难忍不算,还会新添诸多其他病症。”

沈一白扶门而立闻言不由得往前一步,被门槛绊了一个趔趄,立马稳住身形,怀中早前揣的好好的棋子却骨碌碌滚将出来,无忧本蹲在地上数蚂蚁,见到滚到面前的棋子拿起来,虽未开蒙,但岁安近日总在翻阅爹爹案头的伤寒卒病论,当日无事随手给无忧形容了下这个好像一个站着的人的字念卒。于是无忧恰巧认得这个字,高兴地喊了出来:“卒!”

沈母闻声心头一震,暗道不好,这莫不是天爷冥冥之中的暗示,此病终将不治?可怜我七个孩儿无人照管,予冰尚未娶妻,京中诸事无人替夫君主持,诸般心愿未了,可怎生是好?不由得滚下泪来。

岁安见父亲站起茫然不知眼前的贵妇怎么情绪忽然低落,沈一白也在一旁手足无措,大着胆子上前:“夫人何须忧愁?湿症我爹爹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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