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也不欲为难他,只道:“你且随着,不必躲于暗处。”
她有些敏感,自从阿爹去世后一直紧绷着,周围有一点动静都有些许警觉。
二人许没有逛过集市,集市热热闹闹地难免晃神。
孩童在嬉闹,穿着麻布衣服的男人在吆喝。
陆望舒买了几串糖葫芦,入口酸甜。
此刻宁静地仿佛归至家中,阿爹就在门口等着。
那时阿爹时常要去边疆,一去一年半载都是有的,有时阿爹提早回来,不会书信知会她,总要候在家中给她一个惊喜。
其实陆望舒早就知道了他的行踪,阿爹不说,别人总是要说的,或是民间百姓,或者某位大臣。
但是每至那时她还是一副惊喜极了的模样。
现如今阿爹已去,丧期尚未过,陛下却急切地要将她嫁与王爷,丝毫不顾及礼数。
陆望舒又咬了一口糖葫芦,眼泪差点掉下来,只觉得太酸了。
鸽子在空中盘旋,在她头顶绕了两圈,“咕咕—”叫了两声便飞向远方。
顾逸思打开窗向外一招手,鸽子飞入手中。
脚部绑着一个小小的纸条。
阅读完,顾逸思向正在看卷书的沈既白报告道:“陆小姐现在在市集,时宁正在跟随,一切安全,并未有人尾随。”
沈既白头都没抬,点了点头,开口问:“礼服准备如何?”
许是一同长大,沈既白不欲看到原先千娇万宠的小姐委委屈屈地嫁与他。
这世道于女人不公,或许这是陆望舒唯一一次婚嫁。
出于私心他吩咐了有名的裁缝制作婚服。
顾逸思微微弯下身答道:“最迟后日便可完工。”
沈既白“嗯”了一声,放下卷书,起身走至窗边。
顾逸思紧随其后。
窗户开着,寒风吹入,沈既白的叹息几不可闻。
皇帝实在太过心急,结果反倒将自己陷入更无措的境地。
陆家独揽兵权,他妄图借助新秀刘礼除掉陆川竹。
却忘了朝堂之上新秀少,世家多。
陆家掌握兵权,却仍被漏洞百出的证据诬陷至死,世家早就人人自危。
这世上有陆川竹这般一心为国为民的忠臣,自然就有欺君罔上的佞臣。
沈既白对王位不感兴趣,只希望安生过好现在的日子。
有些人却总是不能如他的愿。
窗外有一朵花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沈既白无端想到了陆望舒,那个被恩师娇养幼年与他作对的小姐,现如今学着长大,在寒风中摇晃着生存。
让人心生怜意。
沈既白伸手挡住吹向娇花的寒风,他愿为她挡风雨。
做她的庇佑。
天色渐黑,陆望舒才缓缓赶来。
沈既白见时宁紧随并未暗随,出言道:“本王不是令你暗中守护。”
还未等时宁跪倒认错,陆望舒出声阻拦,“王爷,是望舒不喜有人暗中跟随,自从阿爹去后,望舒遇到几次暗随,现如今有人暗随只觉得心下慌乱。王爷若罚便罚望舒吧。”
她眼角泛红,让沈既白觉得自己里外不是人。
沈既白微微叹了口气,“本王并未有责罚之意,既然如此时宁你此后便随着陆小姐。”
时宁拱手道:“属下明白。”
陆望舒在市集上买了不少东西,她朝沈既白伸出手,摊开掌心放着一只草编兔子,“望舒犹记阿白哥哥自幼便喜草编之物,除夕一过便是兔年,望舒便挑了一只草编兔子送给阿白哥哥。”
许是那一声阿白哥哥久违了,沈既白心下一软,接过草编兔子。
此物制作不算精美,有些地方处理的不大好。
尽管如此沈既白还是道:“多谢陆小姐。”
有这份心已经足够让他感动了。
陆望舒还没开口,时宁便道:“王爷喜欢便好,此物可是陆小姐亲手编制。”
沈既白方才想起她通红的手指,原来是这个缘故吗?
陆望舒歪头笑了笑,“王爷喜欢便好。”
柳叶眉弯弯,很是惹人注目。
“本王很喜欢,只是下次伤到自己的事莫要再做了。”沈既白吩咐道。
伤口是陆望舒故意露出,此时她只是淡淡地笑了笑,“王爷若是喜欢,望舒的力便是没白出。况且王爷护望舒安全,望舒只是做了一个小小的草编兔子罢了。”
沈既白说不过她,“本王心领了,早些去吃饭吧,待会本王派人送膏药过去。”
看着陆望舒的窈窕背影,沈既白也缓步回房。
其实幼年的喜好,他早就不再喜欢了,但还是好生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