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因果

“我作业掉你凳子下面了，麻烦起来让一下。”

林清悦正专心地伏案作业。一人走到了她座位旁，礼貌地请他让座。林清悦反射性地站了起来。

“滋啦!”一声，是布料被撕碎的声音。林清悦刚站起来又立马反射性坐了下去。布料裂开的声音很大，那正是她终于鼓起勇气穿的新裙子，就这么被学校劣质的凳子毁了,还是在朱飞羽面前。

她只能尴尬地看着朱飞羽，几乎带了点哭腔地说:“你先坐回去吧，我，我一会儿帮你捡起来。”

朱飞羽显然也很尴尬，只得先坐回自己位置。

林清悦挪了挪，终于弯下腰，捡起了掉在凳子底下的作业本，反手放到了后座朱飞羽的凳子上，眼睛却始终不敢像周围瞟上一眼。

现在的林清悦是一种仿佛自卑到骨子里的状态，即使顶好的成绩也没能让她自信一点点。从今天她穿着裙子出门那一刻起，就老觉得有人在看她，有人在笑她，她便不在敢看周围一眼。当然，也不全是她多想，她走进教室的时候，就有很多双眼睛看向了她。

那些眼睛里是什么表情她并不知道，她只是快速走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掩饰性地立马拿出书本来看，假装很是专心，实则神经高度紧绷，总害怕听到别人评论的声音，又很想听到别人评论的声音。

如今，第一次穿裙子，就被钉子划破，怕是要被人笑话死了。

林清悦就这么坐在凳子上整整一天，她其实很难受，因为想上厕所，可是又不能起身，她没有多余的衣服来遮住外露的大腿，裙子破洞的位置着实尴尬了一点儿。所以，她就一直憋着，憋的也实在是很难受，今天的课程她一点儿也听不进去。倒是朱飞羽，上课回答问题特别积极。平时老师喜欢点名回答问题，朱飞羽从来不是主动型的，今天却破天荒的老师一说找人回答，朱飞羽就举手要回答。

朱飞羽的声音很特别，已经高一了，却依然有点儿鸭公嗓。吐字也有点儿糊。可是林清悦很爱听，像是永远也听不够似的。

终于挨到了放学，转眼间，教室里已经走得没人了，只是林清悦没有起身，她打算等天完全黑了再出门。

半小时后，教室后面有声响，有人来了。林清悦着急地回头，吃了一惊。

回来的人是朱飞羽，手里提着个袋子，脸上还挂着汗珠。

他们对上了眼，朱飞羽朝林清悦走来，把袋子递给她，略有点儿尴尬地说:“给!这是我姐姐的风衣，你……你套一下吧。对不起!我……”

林清悦震惊地看着朱飞羽，惊讶之中，脑中盘旋的是意外的感动和惊喜，可也没敢过分表现。只是结结巴巴地说:“不，不，不，不怪你……是，是凳子不好……谢，谢谢你！”

说完，两个人都沉默了。

朱飞羽先打破了尴尬，他笑了笑，说

“那好!我先走了!”

林清悦闻言，猛地点了点头。

倒把朱飞羽给吓了一跳，朱飞羽走到门口时，又回头看了林清悦一眼，欲言又止。最后什么也没有说地消失在了门口。

林清悦终于松了口气坐在凳子上，心还砰砰乱跳不息。

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尴尬，也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内心满足。

一回家，林清悦就把衣服洗了，裙子叠好，收进了衣柜里。从此，林清悦又开始了她的校服时光，没人告诉过她，那一身公主裙，仿佛惊鸿一现。当然，裙子背后的精心和温暖也是那时候的她不可能知道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