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窈窈见着萧宣时,面色似乎不善,还一个人偷偷躲起来大哭一场。可按理说,现今窈窈与萧宣初见,未曾有过交集,怎会有莫大反应。
还是说,窈窈先前就同萧宣有过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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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岁安却并不知晓自己被人在身后议论着。她今日晚饭时便去找了祖母。
去岁她随着祖母,带着时宁一同来了盛京,祖母曾又一次劝说过她当收敛锋芒。她自是在今岁也听得了祖母的话,从不肯在薛府中摆弄分毫,唯恐隔墙有耳。不过今日见了崔亦欢,却更是拉了她心中的警线。
既然崔亦辰都能从西北暗中回了盛京,那此刻表面平静如水的盛京城,底下不知是何等的暗潮汹涌。皇室的不稳是长久积累的,各方诸侯豪杰瓜分天下是迟早的事。
那莫不是人人也都能同崔亦辰一般,无需天子召见,潜入盛京,在盛京搅弄风云。
那如此,她早该想到,祖父留与她的图纸,怕早就已经成为了天下人的秘密。
祖母从小教导她的便是韬光养晦,可如今已陷入豺狼虎豹围困的局面,她若还同前世一般只懂躲藏,不会自救。那必然只能成为各路枭雄刀俎上的鱼肉。
“只是祖母您未必不知,皇室不稳造成天下动荡。一兵一卒何足珍贵,都是象征着各方势力的。您教导我自个关上门来做个大家闺秀,世人便不会瞧见我。可我揣着的是祖父留下来的图纸,又怎能躲得掉各方的纷争。”
“我若是想自保,大可以扔了图纸给众人。可这图纸落入心无大义之人手上,便如将天下陷于水深火热,战火又怎能得以平息。到时路有饿殍,人人憎恶以对,也断然不是祖父的初衷。且就算我自个放弃这些图纸,真的把它们全扔了,那更是有无数人都会想从我手中再找一张出来。”
无穷尽也。
“所以窈窈你今日来找我,是要跟我说什么。”薛老夫人如她幼时一般抚摸着她,拿枯树一般的手轻轻给了她安慰。老人睿智,纵使老眼昏花,却心若明镜,经了大风大浪,到底是更沉稳些。
薛岁安将头从祖母膝上抬了起来,她的眼睛不同时宁那般小鹿灵动,总是清清淡淡的,习惯将锋芒都藏在一层层的伪装之后,“我倒是觉得,若是坐以待毙只会被动,那为何不主动出击。窈窈择明君,用了神兵武器助其一臂之力,早日结束纷争。却又能劝了其懂道义,不是也有太平盛世。”
她的眸色清明,抬头盯着祖母时眼中目光闪烁。是仇恨与痛苦会蒙了她的心,让她面见仇人时会难耐痛哭。可到底她是承二老膝下教养而来,就算前世惨死,重来一次,也依旧做不到只顾自身保命躲了清闲。
她向来不认为,英雄有才有能,为何不能尽人力,保一方。万物有灵,自会赋予各方其责,有人得到的多,便承担得多,有人得到的少,便承担得少。能不配位者,自会大厦将倾。换有能力者,徳配其位,能配其位,把控大局,方才有了秩序。
“你心中本就有答案,问了我也不会改变。又何必来问我呢。”薛老夫人终究叹了口气,“我先前倒是希望你同五娘一般,做个单纯快乐,每日只想着风雅的女娘。就是没别人护你,我也不会让你在盛京受人欺负。”
“可你到底是你三郎的女娘,到底也还是承老爷大义的教导。”
可薛老夫人也不会曾想到,乱世中,没了道义的骨肉至亲,才更加致命。大房蒙蔽祖母,竟也会为来捉她,拿祖母做要挟。
“祖母……”
我会保护你的。不仅护得住你,也能护得住时宁。还能保护身边至亲之人。
薛老夫人抚了抚她的发,慈爱地替她擦了眼角晶莹的泪珠,“窈窈本就是个娇娇女娘,倒也都怨你祖父偏要教你些什么算术格物,偏要教你画什么图纸,造什么武器。”
“我本可教你多绣花,多点茶。春夏赏花,冬日赏雪,做个只需被人娇宠的女子。却让娇娇儿担了男儿的责任。不过比起做金丝雀,我想女子也有想做雄鹰的。”
“只是窈窈娇娇女娘,要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