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伏
觉地松开胳膊,欲往后退退,却发现自己已而后背悬空,实在是退无可退。
她只好屈起胳膊,却还是无法避免地抵着崔池的胸膛,只得无奈地道:“这下可好些了?”
崔池亦往后退了退,蜷缩着身子,后背抵着墙道:“殿下往里来些罢,莫要掉下去了。”
直到岑青云往里挪了两寸,崔池才小声道:“金花罗纹笺与苏合墨,我曾见一人用过。”
他被伯父送去岳麓书院求学时,曾见四海大儒于书院论辩,彼时有一学子自应天府书院远道而来,弱冠之年,便可舌战群儒,无一败绩。
崔池想起那人奢侈靡费的吃穿用度,对岑青云道:“平原温氏宗子,温连珲。”
温连珲师从当世大儒谢东阳,十二岁中解元,十六岁中会元,若非后来因父丧丁忧误了廷试,他只怕是要连中三元。
便是连岑青云这般对经义一窍不通的武将,都知晓温连珲此人,是举世无双的宰辅之才。
但他自父丧后,便言此生永不再考,如今只四处游山历水,决不入朝为官。
崔池道:“温连珲此人,最是心高气傲,莫说笔墨纸砚,便是书箧竹篾,他一概都是堆金积玉,只要最好的。”
他说这话时,唇几乎快要贴上岑青云耳边,热气洒在岑青云耳廓,激得她心猿意马,连一个字都未听进去。
过了半晌,岑青云才轻咳了一声,装模作样地应道:“原来如此。”
崔池继续道:“我先前听闻,温连珲上个月去了越州,不知此事,与越州府的东平王有几分干系?”
前世岑青云死后的第二年,东平王听得世子死讯,挥师北上,不过月余便已攻破长安城门。
而东平王身边那个传闻智绝无双的谋士,便是与他暌违多年的温连珲。
温连珲流连宣越淮扬各府,羁旅江南多年,对外只道是游历,实则却是在为东平王图谋江山帝位。
崔池不便将前世之事直接对岑青云言明,故而只能旁敲侧击地试探。
万庾村地处岳州,恰在淮南山南与江南三道的接壤之处。
如今洪涝刚过,各郡府库空虚,若是在此处屯兵,便可先发制人,一举拿下山淮二道。
崔池看了岑青云半晌,却发现她只是阖着眼,似乎对东平王是否有不臣之心一事,并不十分在意。
见岑青云并无反应,他略凑得近了些,贴在她耳边,又唤道:“殿下?”
岑青云猛地睁开眼,一手环在他腰间,用力收紧,将他带进怀里,而后带着几分气恼般地在他脖颈上咬了一口。
还未趁他反应过来,岑青云便将脑袋埋在他发间,闷声道:“天色不早了,歇了罢。”
崔池愣然许久,才后知后觉般眨了眨眼睛,又侧过身子,让岑青云躺得更舒服些。
他用几乎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道:“睡罢,阿霄。”
竟是一夜好眠。
第二日一早,岑青云与崔池辞别许媪,动身前往枝江县。
原以为此行定会是危机四伏,谁知一路行至益阳县内,都是风平浪静。
因二人并无银钱买马,岑青云只好典当了一枚碧玉珩佩,换了现银,自东市买了两匹快马。
二人打马经过当铺时,岑青云见崔池止不住地回头望,便道:“瞧上什么宝贝了?待回头孤开了府库,不管是什么珍玩,都只任你挑。”
崔池摇摇头,道:“殿下之物,不该流落在外。日后若有机会,我自当来替殿下赎回。”
岑青云却只笑他是榆木脑袋。
自洋渠决溢后,石首县算是彻底成了一座废城,但所幸城中百姓都随郑行易前往枝江避险,唯一葬身洪流的,也只有在城中设伏的百余暗卫。
岑青云所领的千数卫府兵折损泰半,所剩的三五百人,也都赶赴枝江县与郑行易汇合。
二人快马加鞭,终于在日暮将晚时赶到枝江县。
枝江县受灾虽最重,但因郑行易与众兵卫数日来抢险救民,重整屋舍,城中情状竟比江陵还好些。
见着岑青云与崔池下马,郑行易连忙迎上来:“殿下!殿下!我在这儿呢!”
他看着灰头土脸的二人,指着崔池道:“殿下怎与清……呸,何郎君,耽搁了多日?”
岑青云顺手将马鞭砸进他怀里,“受了伤,被附近村民所救。”
她步子飞快,边走边道:“如今城中缺粮否?”
原先她从随州府处借来的粮,在江陵县拨了一批,又在石首县折损了一批。
后来郑行易虽差人去运回了百车米粮,但因被水浸湿,加之天气炎热,纵是晾晒了一日,却也只剩下不足半数。
郑行易指着主街上的各处粥棚,道:“原是不够的,但好在秦王殿下来得及时,不然这枝江县哪有今日情状。”
岑青云顿住脚步,皱眉道:“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