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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同。既然总是劳而无获,他自然觉得吃力不讨好,不愿再继续追查。
这也说明,做此案之人,手法非常老道。以府衙之力,确实难以制衡。
於雪尘凭一己之力,锲而不舍,拼力追查。一直追到皇城之内,确认涉事宅屋,必然费尽心力,已是极为了得。
一念至此,他合起案卷,起身走向内室。
女孩眸线婉约,嘴唇微翘,睡容犹显纯真。长长的睫毛,宛若蝶羽,轻盈如梦。或许,这是她半个月以来,第一次睡得如此安稳。
望着女孩透明般苍白肤色,荆旭直心中漾起一阵怜惜。坐上床榻,轻轻替她将几缕乱发顺到耳后。手指触碰到柔嫩肌肤,指尖感觉到一阵温润细滑,心头微微一漾。
立时起身,一番洗漱完毕,回来脱掉外袍,拉过锦衾,直接躺下。
於雪尘半梦半醒之中,感觉荆旭直回到身边。蜷着身子,靠近依偎,直至听到他的心跳,方又安心下来。
一会儿,感觉荆旭直胸怀极为温暖,又闻着熟悉清冽的气息,心中惬意。半寐双眼,唤了一声:“大人……”
荆旭直应了一声:“嗯……”将女孩拥在怀中,下颌轻轻抵住她额头。
於雪尘听得这声音,身体一颤,脸上一红,又情不自禁伸出右手,轻轻抓住荆旭直胸口衣襟,微微吁了口气。
这半个月来,她受尽煎熬,昼夜难眠,唯有此刻,真正觉得心里极为踏实。一瞬之间,倒头睡着。
清晨醒来,於雪尘愈发精神起来。坐在床榻之上,眸光煜煜,四处搜寻荆旭直的身影。
一会儿,荆旭直走了进来,一身墨红色官服,眉目俊朗。看着女孩脸色莹亮,放心下来:“六出,你师傅已在门外等着。待会,你先和他回去。他已将易容用品带来,你在路上易好容,先回狭里巷。那个案件,我已布下眼线查探。一有结果,立刻通知你。”
:“大人……”於雪尘微微一愣,没想到荆旭直已经安排妥帖,连师傅都已喊了过来。一想到容捕头,脸色一白。他如今知道她又到御察直使司找荆旭直,不知会怎样生气。
荆旭直见她脸色一瞬煞白,知道她害怕师傅,安慰道:“你师傅那里我已嘱咐过了。你此次前来找我,是为了案子,他不会责怪你……”
於雪尘眸光晶亮,定定看向荆旭直。这位右都使大人,总能洞穿她的心思。而且,总会替她妥善安排。心中泛起一丝甜蜜,忽然,又觉得不太妥当。连忙点一点头,遮掩着移转目光。
於雪尘一身玄色男装,身形显得格外瘦小。当天为了探查,她穿的是夜行服。昨日,荆旭直已经拿到御察直使司浣衣房,洗净晾干。
於雪尘穿在身上,清清爽爽,想着荆旭直连这些事都替她考虑周全,心中有些赧然,心跳犹如小鹿在蹦。
缓缓走出御察直使司门口,容捕头已等候在马车前。看见於雪尘出来,眸中精光一闪。
女孩脸庞苍白如纸,一身玄色潜行服,身形显得格外单薄。目光犹如受惊小鹿,脚步愈走愈慢。待到跟前,怯怯地唤了一声:“师傅。”
容捕头心中一怜,替她撩开布帘,声音温和:“上车吧……”
刚刚荆旭直一番话,直述前晚大雨滂沱之中,女孩绝望求助,发着高烧,备受煎熬。他沉沉一句话,让容捕头心中大为触动。
:“你们这是要将她逼入绝境么?”
这两个月来,女孩的确非常听话。但是,巷里巷外的人都在奇怪:这个女孩怎么不爱笑了?朱鸿雁也好几次纳闷:“师傅,六出怎么了,像变了个人!”
当日,他到狭里巷与秦光明向女孩施压,原是想快刀斩乱麻,让她尽快远离荆旭直。只是,万万没有料到,女孩会颓伤至此。
他向来知道这个徒弟表面看着油滑,实际心性秉真。经过施压,女孩虽然能够做到远离荆旭直。但是,此等违背内心之事,女孩显然未能轻易放下。原本意气风发的孩子,变得日日郁郁寡欢。
再加上汇善堂萧儿突然失踪,女孩整日奔波查找,急火攻心之下,还与张捕头起了争执。他身为公门同职,只能先喝斥徒弟。谁料,於雪尘失落之极,就此失踪不见。
这两天,他与秦光明一直在找她。万万没有料到,绝境之中,她最后找的人,竟然还是荆旭直。
经此一事,他们竟又将她往荆旭直身边推近了一些。
荆旭直刚才的一番话,实际已经颇不客气。
幸好,女孩走投无路之际,还能来找他。否则,当夜那场漂泼冷雨之中,她若真的淋了一晚,就不只是发烧,性命都会堪忧。做为最应该照顾好她的长辈,生生将女孩逼入此种境地,极不应该。
荆旭直已经非常直白地表示,如果於雪尘在狭里巷受不到妥帖照顾,他有的是办法将女孩接进皇城,从此脱离狭里巷。
容捕头自然知道,荆旭直手段厉害。只要他愿意,就一定能够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