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 气
少时间。汇善堂的孩子们认了字,以后也能像我一样,不必只做苦力活,还能做账房先生等营生。”
於雪尘越说越起劲,星眸含光:“我的那些孩子们,都可聪明了。如若不是狭里巷出身,如若能够参加科考,说不定能中个举人啥的呢!他们以后长大了,个个都是狭里巷里的秀才。生计不愁,还受人尊敬呢!”
荆旭直没想到於雪尘心气竟然这么高,替汇善堂的孩子安排得如此长远,点了点头,夸道:“你倒是替孩子们想得周全……”
:“那当然,《周易》有言,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汇善堂的孩子,都是孤儿,又出生在狭里巷,更要比其他人努力。欸,对了大人,我这样会不会打扰到您……”
荆旭直看了於雪尘一眼,心想:你倒还知道。不过,看着女孩眉眼弯弯,宛若新月,自己心情也颇佳。干脆放下书信,站了起来。持起茶杯,喝了一口茶,说道:“无妨,我正好休息一下。”
俯视一眼,看着男孩模样的於雪尘,又有些不满意起来,问道:“六出,你,准备这个模样过一辈子么?”
:“我这个模样?”於雪尘一脸迷惑,看了自己身上一眼,问道:“怎么了?大人?这模样挺好的,我早就习惯了。狭里巷的人,也都很喜欢我这个样子……”
:“狭里巷!你准备一辈子生活在那里么?你不觉得,你和那里的人,其实不一样么?”
於雪尘愣了一下,目光闪烁,她不是太明白荆旭直的意思。
:“你这么聪慧,眼界又高。”荆旭直眸眼里有一种光芒,开始牢牢拖拽住於雪尘的心魂:“可曾想过,到更广阔的天地去。比如,皇城?”
:“皇城?!”於雪尘思忖一瞬,忽然笑了起来:“大人,您这是说笑了。我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到皇城里去?我也就是到御察直使司找您的时候,去过皇城。而且,我在狭里巷很忙的,哪有空到别的地方去!”
於雪尘挥了挥手,觉得荆旭直的提议,对她而言就是个笑话。狭里巷里长大的孩子,再怎么志存高远,也不可能进到皇城。哪怕做个仆役,那些达官显贵也都指明不要狭里巷出身的人。
因此,狭里巷的人,世世代代,只圈限于皇城外的劳力工作。不过,即便这样,大家其实生活得都挺好的。在狭里巷,有一口饭吃,能够自力更生,可算得上是一种圆满。又何必自寻烦恼,非得到天渊之别的地方去?
荆旭直见她此刻的所思所想,均是局限于狭里巷,想着也不能一下催得太过。狭里巷自成一方天地,女孩在其中如鱼得水。要她主动跨出这一步,还需要找到合适契机。否则,女孩感受一下判若天渊,容易适得其反。届时,起了戒心,愈发退缩,反而不好。点了点头,换了个话题:“那,你如今提着个茶壶,拿着点心进来,是有什么事要问我么?”
於雪尘一听,对呀,聊得太起劲,把正事给忘了。目光灼灼地看向荆旭直,又觉得这位右都使大人着实敏锐,一下就知道自己其实别有所图。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那个,大人,您是怎么知道芙蓉膏不在码头仓库,而是在那个宅院里的?”
听到於雪尘是想了解这个,觉得女孩确实好学,荆旭直赞许地看了她一眼,说道:“你想知道?”
:“那当然……我昨天跟了大人一天。听的,看的,都是与大人一样的。可是,就没看出这个门道来……”
:“明天,你随我去府衙大牢,提审那个阿立。届时,你就知道了……还有……”荆旭直目光闪了一闪:“今天晚上,你也不要拴门。我,继续陪着你……”
:“大人,这个,我真的已经好全了,不用麻烦大人每晚……”
:“既然,你是随我出来办案,我就是你的监护人。你的这个情况,什么时候完全安全了,能够独自就寝了,由我来判断……”
於雪尘一愣,怎么又换了个说法,变成“监护人”了?还要由他来判断?可是,看这位右都使大人如今对她情况的这个判断力,明显不在状态呀。自己明明已经完全没有瘾痛了,他还是三不罢四不休地要看护着自己。
她既是疑惑,又有些琢磨不透荆旭直的脾性。这位右都使大人如今一脸义正辞严,她也不敢拒绝,只好默不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