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澜
,问我哪些不会。
他不偏科,门门成绩都好,这样的小灶不嫖白不嫖。
我老实交代出哪些地方没弄明白哪些公式不会运用。
我第一次见他这么耐心,给我讲完了题,还把笔记丢了过来,让我带着脑子看。
话虽不怎么好听,可终归是帮了我的忙。
我第一次觉得表达不满是有用的,我也能发发小脾气。
从前在小镇上学,我害怕惹祸,老师要叫家长去,我阿婆不会说话,我不想叫她担心为难,所以从来不与人冲突。
我也常听街坊的话根子,这样没有血缘的祖孙俩,老的是个哑巴,小的身体有病,能凑活过就过吧。
可是我没犯过病,我阿婆待人也很好,我不懂他们为什么那样说我们,我不懂。
不过梁东旭,还是谢谢你,让我体验了一把闹脾气的感觉。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那些女生真的不再来了。
我想应该是梁东旭说了什么,彻底拒绝了她们吧。
这样挺好的,我都没发觉自己心底冒出的欣喜。
……
那天,天雾蒙蒙的,像是要下雨。
梁东旭告诉我,赵又欢好像有什么心事,看起来不太开心,说晚饭的时候叫我等她,她有事同我讲。
我私以为是女孩子间的事,她应该没法和梁东旭开口,我没多问就答应了。
没等到那时候,班长从办公室回来时说班主任找我,叫我过去一趟,我以为是作业出了问题。
-
坐在回小镇的车上,我手心冒着虚汗,只在心里祈求阿婆千万没事。
小镇医院里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邻居阿姨坐在手术室的门口等着,眼前的场景不知怎么模糊了起来。
她说阿婆本来在熬粥,正巧碰上有人来缝衣服,她就把火关小,才出去接下衣服,心想着小火估计要好久,那衣服做工简单,抓紧时间便做了。
可是她日日忙,夜夜忙,眼睛早看不清楚了,小火她关错了挡,得亏厨房离得远,不然人当场就没了,如今还落得一条命在里面抢救。
阿婆答应过她的,会保护好眼睛,她信了,她居然信了。
手术室上的灯熄了,推出来的是冰冷冷的人。
是我的阿婆。
我竟一时没有掀开那白布的勇气,腿上失了力气,瘫坐下去,我拽着那白布哭,堪堪喘不上气。
邻居阿姨扶着我,叫我别哭,这人留医院是要钱的,得带回家去。
“叶航,你阿婆养了你十几年,这时候你得送她。”
“好孩子,别叫阿婆为你担心,坚强些。”
我被扶起身,半边身子覆在躺着的阿婆身上,从前阿婆的怀抱都是暖的,如今叫我如何相信这冰冰凉,不再柔软的人是我的阿婆。
“阿婆乖,阿婆不怕,囡囡来接你回家。”
“好阿婆,你看看...囡囡,好不好?”
我没表情地跪在阿婆身边,邻居阿姨拿出两份钱来,一份是花布头巾包着的,她告诉我这是阿婆日日夜夜赶工为我攒的学费,另一份牛皮纸信封包的是邻居们凑出来的,说阿婆当了他们几十年的邻居,前前后后也帮过不少忙,如今她要下葬,他们能给的不多,也算一份心意了。
我机械地接过那钱,道了声谢谢。
她似乎是不放心我,搂着我叮嘱:“叶航,意外来得突然,不是谁的错,你不用自责,你阿婆养了你十几年,你也陪了她十几年,如今她没了的心愿就是你要好好读书,走出这小地方,替她看看外面的繁华,知道吗孩子。”
情绪瓦解在这一刻,我知道。
可是我一个人怎么办啊,我该怎么办?
我不想哭的,我想让阿婆看着我开开心心走。
“如今这墓地贵,你还得为你阿婆早做打算,停在这儿不能时日太久。”
我想让她离我近些,可是我没钱买市里的墓地。
那是我唯一记得的电话号码,那头的声音仓促询问我是谁,一时间我没听出她的不安。
“我是叶航。”
她怪我,那晚我没等她,第二天也没去上学。
可听到她的声音,我就想哭。
电话里充斥着抽泣呜咽的声音,断断续续的说完了所有事。
“叶航!我去找你!”
电话那头有人声问又欢怎么了,又欢喊他哥,哭着说叶航的阿婆去世了。
我挂了电话。
人要先烧了,才能带去葬。
又欢吓得直哭不敢走进来瞧。
那是我的阿婆,我得看她最后一眼。
梁东旭捂着我的眼睛将我往怀里带,泪水糊湿了他的外套,晕深了一块,他贴着我耳边轻声说:“别怕。”
叶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