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三月下旬的时候，北方已经逐渐褪去了冬天的样子，倘若仔细看，之前还干枯的枝桠上俨然已经冒出了一点点新绿。

刮过脸颊的风也不似早前那样凛冽，依稀的暖意从街头巷尾拂过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于是封藏了整整一个冬天的生命力就这样被悄然释放。

林墨予准备下楼的时候，一只小鸟飞停在窗户的外沿上，蹦蹦跳跳好几下，越过打开的玻璃窗扇扑腾进了房间里，叽叽喳喳的踩在了桌上摊开的资料上。

一脚已经踏出门的人又重新返回，对于他的靠近，小鸟好像并不怎么害怕，依然站在原地踩着书页，直到林墨予捏上它的身体，才开始慌忙扑棱起翅膀。

林墨予微微勾起嘴角，“这里是办公室重地，闲鸟免进！”

重获自由的小鸟头也不回地飞向了远方，在伸手拉上玻璃的瞬间，林墨予的余光刚好瞥见了楼下站着的女人。她站在树下朝着楼的方向正低头摆弄着手机，瘦瘦地身影刚好和树影完美重合。

林墨予的脸蓦的开始变得深沉，他蜷起搭在窗上的手，指尖隐隐发白，准备后退之际却刚好对上了那人忽然抬起来的视线。

赵之柠惊讶的神情还没来得及掩藏，就看到那个曾经无比熟悉的人正站在楼上居高临下的打量着自己，脸上写满了厌烦与冷漠。

心头一紧，他今天不是不在吗？

赵之柠今天不是来找林墨予的，所以这番撞见纯属意料之外。

隔着一楼大厅的玻璃门，赵之柠依旧伫立在原地，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了从门内走出来的人身上。

林墨予没有丝毫的停留，甚至在经过的时候，赵之柠都能感觉到他带起了一阵轻细的微风，夹杂着他身上特有的清香。

“等一下！”

手腕被人拽住，浓郁的香水味从身后传来，即刻间充盈了整个鼻腔，林墨予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腕，一只细润的手正覆在他裸露的腕间，下一秒他垂眸稍稍用力便摆脱了赵之柠的束缚，看过去的一双眸子落满寒霜。

“小予……”

“我以为上次已经说的很明白了。”

赵之柠摇头，“小予，不是的……”

“还要我说几次？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可能了，所以以后不要再想方设法的出现在我面前，我希望你明白，无论你做什么都是徒劳的。”

气氛一瞬间降至冰点，赵之柠没想到她回来这么久却依然对于这个人束手无策。一股瞬间燥意涌上心头，她微微有些头疼，这件事情好像脱离了原来的设想。

过了一会儿她再次抬眸，似叹了一口气说，“会不会，时间再久一些，我们之间的芥蒂就会变少一些？会不会我们还可能再从头来过？”

林墨予就那样与面前的人静静对视，而那些关于他们的从前短暂的就像是一个错觉，他摇摇头，语气比任何时候都要笃定，“不会的，不管过去多久，那些不会发生的还是不会发生。”

他只要想起他们的从前，就会不自觉地陷入自我怀疑的死循环中，回头再看这段感情，好像一直都是赵之柠处于主导的位置，就连现在回来也是，她想离开就可以头也不回地走掉，想和好时就不断地纠缠。

这时，放在包里的手机兀自响起，林墨予走后她又重新退回到刚才树下，身子虚虚的倚着树干，神色凝重。

当电话第二遍响起来的时候，她才按下接通键，“喂！”

一道男声从那头传来，“你在哪儿？怎么接电话这么慢？”

“我在学校。”

男人似乎听出了赵之柠语气中的不悦，“怎么了？”

“你不是跟我说他今天不会在学校吗？”

男人一顿，“你见他了？”

赵之柠没说话算是默认。

“那你找到人了吗？”

“还没，他刚走，我等会儿再进去。”

“嗯，小心一点，别被他发现了。”

“应该不会，他以为我是来找他的，这会儿巴不得走的远远的，所以应该不会再回来了。”

……

林墨予已经开始着手准备出国的各项事宜，这边交接的差不多了，今天到学校一是来提交一些剩余资料，二是恰好昨天时音从外地回来托人给自己带的礼物还在门口的传达室里放着，他得过去取。

时间过得飞快，自上次时音从林墨予家离开之后便接连忙碌了几个礼拜，直到昨天才回到京市来。

林墨予走在校园的人行道一侧，伸出的树枝轻轻地刮在他墨蓝色的外套上，细软的枝条上冒出了点点嫩绿，在微风里上下晃动。

突然记起来好像有个人曾经告诉过他喜欢春天，于是林墨予拿出手机，拍下了一张照片主动发出。

【你喜欢春天要到了。】

照片里满树嫩绿的枝桠似乎让人现在就能看到它不久以后繁茂的样子，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