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夜里，林墨予睡得并不算太安稳，在似梦非梦中游离，他梦见自己身处一片汪洋之中，触目可及的只有无尽的黑暗。

有人快速坠落，原本平静的水面被掀起了白色的水花，紧接着一张苍白的脸庞从水下骤然浮起。

空旷的远处传来幽幽的声音，“小予。”

林墨予呼吸变快，想要逃离这种诡异的气氛，脚下传来冰冷刺骨的触感，他发现自己正站在一根浮木上无法移动，“你是谁？”

当液体漫上脚踝的时候，场景在一瞬间变换，他站在宽阔的马路中间，一辆汽车从远处疾驰而来，在与他擦身而过的刹那，林墨予变得惊恐的瞳孔中有张笑脸映出，而后车身猛然偏离车道，直直的撞向路边。

“不，不要！”

染满鲜血的脸庞，向上弯起的嘴角，地上的殷红不断朝这边蔓延，林墨予想要呐喊，却只能张着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当周身被一股巨大的恐惧裹挟，林墨予满头大汗的从床上坐起，灰色的帘子半遮着窗，透出窗外星星点点的微弱亮光。

看了下手机，早晨六点，全然没有了睡意的林墨予翻身下床，径直进了卫生间。

最近的天气丝毫没有转晴的迹象，林墨予踩着厚厚的雪层低头走在通往实验室的路上。

身后有声音传来，“林师哥！”

林墨予应声回头，发现是前几天在电梯里见到的那个师妹，在朝着他腼腆的笑。

“早！”

听到对方主动打招呼，女生松了一口气，笑着靠近了一点，“早，师哥又来这么早！”

林墨予点点头，却没有再回答。

就在气氛快要陷入尴尬的时候，身后传来一声爽朗的男声，“小林同学魅力不减啊！”

声音渐渐靠近，语气里还夹杂着些许笑音，“啧啧啧，林墨予同学，你这该死的桃花运能不能分给我们一些？我们都快旱死了。”

女生闻言，顶着爆红的脸转头说了句，“李师哥早！”而后慌慌张张逃似的离开了。

男生笑眯眯地再度开口，“反正你又不要……”

林墨予将目光移到男生身上，对视几秒后，“李一凡……”

“得，你忙，打扰了。”

李一凡从林墨予还是研究生的时候就和他在同一个实验室做课题，至今一起呆了差不多有三年的时间，算是整个学院里最敢和他开玩笑的人。

临近九点，林墨予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发出了规律的震动。

“老师。”他起身走到窗边，按下了接听键。

“在实验室吗？” 电话里传来沉稳又中气十足的男声，“到我办公室来一趟，有事儿找你。”

“好我马上来。”

叩叩叩，敲门声响起。

待到里面传来了一声“请进”之后，林墨予推门而入。

“你来啦！”说话的人看起来慈眉善目，见来人是林墨予之后，脸上更是挂起了深深的笑容。

他是林墨予的导师季晋国，任职京华大学天体物理学院的院长，也是我国中科院的知名院士，在学术界也是属于权威级别的人物。

季晋国对于林墨予的喜爱几乎是众所周知的，曾更是当着许多人的面，惋惜自己没有女儿，不然他的女婿一定要是林墨予，虽然是句玩笑话，但这足以显示出他对于林墨予的器重程度。

“老师您找我什么事儿？”

季晋国摘下眼睛从办公桌前起身，迈开步子走到沙发旁坐下，然后招呼林墨予，“先坐！”

“今天忙不忙？”

“还好，目前阶段的数据监测是在计算范围内的，暂时没有什么大问题。”

季晋国满意的点点头，“你我很放心，要是他们能有你一半儿，我也就能省心不少了，你回头给我催催李一凡，问问他那个数据结果怎么到现在还没测算出来。”

“好。”

“不过我今天不是来问你进展的，是有一个私人的事情想找你帮个忙。”

林墨予疑惑。

季晋国也不客气，“是这样的，我有一个老同学是个导演，最近在拍一部科幻片，需要一个了解天体物理学知识的人给他们做一些相应的指导，他希望我能帮他这个忙，这刚好是我们的领域。”

林墨予了然地点了点头，没有插话。

季晋国端起桌上的茶杯，呷了一口，接着又说道，“实验室就属你的进度最快，去也不会耽搁什么，主要是你去我放心，所以想让你去看看，也没什么繁重的，都是些你力所能及的。”

林墨予垂眸，“好，没问题。”

“这会儿如果有空闲的话你就先过去一趟吧，看一下情况，毕竟你明天不在，他们还挺着急的。”

冬日的阳光和煦地洒在大地上却冰冷的让人感受不到一丝温度，刺骨的寒风将树上最后一片落叶刮走，只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