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行岭
“如此甚好。”
浮烬夜牵着她的手,径直往外走去,一直走到一匹他看上去温顺的白马时才停下脚步。
于是温千焕转过身,便看见自家尊上伸出了一只手,意欲扶那女子上马。他眼中含情,目光灼灼,与街头巷尾传遍的弑杀肃无时桀骜狠厉的他判若两人。
凤司翎的马术不错,其实就算今日骑的是一匹烈马,她亦能驾驭,更不必说翻身上马的动作了。
但看到他伸出手的动作,凤司翎还是心头一暖,便也不忍心辜负他的好意,于是将手附在他温热的手心上,借力翻身上马,而后淡然一笑。
浮烬夜见她安全上马,才大步流星地走到一匹通体漆黑,油光锃亮的烈马前,以极快的速度侧身翻身上马,其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前往温行岭的路上,浮烬夜一直控制着马匹的行走速度,不快不慢,刚好与凤司翎并肩而行。
此时旭日初升,日光柔和,淡蓝色的天际夹杂着一点渐变的粉色光泽,还未隐去的星辰恍若细碎的宝石,撒在云层里,与天光共明。
一个时辰后,一行人到达了温行岭。
待到人间的喧嚣渐渐散去,温行岭恍若一个隐匿在无人之处多年的隐士,缓缓落入了众人的视线。
石路的尽头便是一座山岭,山岭的入口没有碑文,只是空荡荡的,却长满了还算茂盛的草木。
细细望去,山岭之中并没有人为造路的痕迹,只是静静地卧着几条因为人们长期在泥土上行走,而生生踏出的羊肠小径。
与沐北城的其他地方一样,此处穷山恶水。
温行岭之中,山势险恶,山路并不好走,因而温千焕吩咐了几个士卒在此处守着众人的马匹,便带着一行人弃了马,改换步行。
“沐北王可听闻了前几日的传言?”浮烬夜望了一眼温千焕,道。
然而他很快就敏锐地发现四周传来细细的回音,声音虽不响,但若静心凝神,不难听到。
温千焕说得不假,温行岭一带地势险要,山形奇异,此处恍若被四面青山包围一般,内地深凹,由此便形成了回音。
不仅如此,此地的树木高大茂盛,数量不多却已连结成林。宽大的枝叶几乎将整个天幕牢牢覆盖,少有光亮透过落在地上,因而显得有几分晦暗不明。
“回尊上,坊间却有流传此事,此事也并非空穴来风。据属下调查,是两个世代生活在温行岭一带的农夫上山砍柴,结果有去无回。”
浮烬夜的眸色渐深,若有所思。他原本以为此事不免有几分捕风捉影的成分,但如今看来其实不然。
此事的怪异之处便在于失踪者的身份。这二人既然世代生活在温行岭一代,则应当对此地的地形十分熟悉,绝无迷路的可能,更不用说有去无回了。
显然,此事十分蹊跷。
就在此时,不远处传来一身似有若无的声响。蛟龙一族生来面对声音十分敏感,因而浮烬夜停下脚步,屏气凝神,很快锁定了那声音传来的方向。
那窸窸窣窣的声响听上去像是衣物布料边缘擦过植物刺叶的声音。
但还没等浮烬夜开口,又有声音从那方向传来。只不过这一次声音在地形的作用下形成了不小的回音,几乎所有人都辨别出了一个男人的呼救声。
其余众人几乎还未反应过来,便看见浮烬夜与凤司翎消失不见,空余一道金色的光亮与一团黑色的魔气。
“救……救救我。”
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被倒挂在一棵几米高的树上,他身着棕色布衣,一身农夫打扮,似乎是传闻中的失踪者。
他看到浮烬夜与凤司翎,混沌的眼眸中流露出难以抑制的光亮,仿佛将要被沼泽吞噬的人在死亡前的最后一刻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拼了命地想要往上爬。
那人被温行岭中的陷阱缠住,难以脱身,然而那绳索虽看上去牢固结实,但只需浮烬夜动动手指便能将其割裂。
然而浮烬夜却没有着急动身,他与凤司翎对了个眼神,走近了几步,静静地打量着树上的人。
那人似乎已经有一两日没有喝水进食,嘴唇皴裂,微微渗血。那一双暗色的眼眸如今布满了血丝,看上去疲惫至极。
他的一只右脚被金属的绳索死死地扣住,粗糙的质地将他的脚踝磨出一道血淋淋的口子,血液染红了他裤脚处的布料。
浮烬夜走到了那棵树下,做出一个要帮他解扣的动作,正当那人觉得他马上就要得到解放时,他却看见面前男子的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他心头一瘆。
“听你的意思,你说你是温行岭一代的农夫,既然世代生活在此,怎么会中了温家设置在此处的守护温氏祖墓的陷阱?”
那人费力地抬了抬头,对上一双深若幽潭的眼眸,后背竟微微渗出几滴冷汗。他定了定神,勉强笑笑,道:“小人来的那日天色不好,又忽遇暴雨,情急之下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