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
然而越是如此,洪崎的心中就越是刺痛难消。他不相信曾经那么单纯善良的小女娘会做出这样的事来,她究竟还有多少事情藏在心头,是他不知道的?
“他待你不好,对吗?”洪崎依旧俊美的面庞此刻阴沉着,转过身去斜睨着跪在血泊之中的沐修海,声音略微沙哑。
谁知还没等元季如开口,那跪在地上的血人便先开了口,藏青色长袍此刻已经被血迹浸透,满是污浊。
他却直直对上洪崎的目光,斜斜地仰着头,眼神中流露出几分疯癫,却是肆无顾忌:“洪崎,她以为你死了!一个死人,又怎么会护人呢?所以你也没什么好怪我的,都是她咎由自取!”
她以为你死了。一时间,洪崎的脑海中一片空白,而这六个字却清晰地浮现,挥之不去。
“你当时为什么会以为我死了?所以,当年你并未负我,对吗?”
这么多年过去,他想放下,放她去过她想过的生活,也为她嫁给她人找过无数的理由。只是在这一时刻,所有理由全然崩塌,他那早就麻木的心中却又生出几分不该的贪恋。
元季如原本觉得她与洪崎二人此生缘分已尽,注定不会有什么结果,再加上事情已经过去,本不欲多加解释,却没想到一种感性的情绪轻易地占据了她的头脑,她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是。他骗了我,我不相信,找了你很久,可那时你身负重伤,没有一点消息。”
此刻,半生的恩怨浓缩在短短的两句话间,好似融化了霜雪,雪水滴入炽热的心脏,先是一阵凉意,而后却是滚烫。
“然后呢?”洪崎的眼眶微微红了。
“他起先待我不错,可那都是他伪装出来的假象,他性情暴虐,一有不顺心如意之时便对我百般折磨。”
“而我怀孕之时他便说这必然是个身体硬朗,悟性极高的孩子,将来才能继承他的衣钵。我当时曾经故作无心地提了一句,问他孩子身体孱弱,或者有别的原因不能继承他的衣钵,又当如何。”
元季如说着冷笑一声,一双眼睛仿佛在沁血。她将衣袖缓缓揭开,密密麻麻,或浅或深的疤痕如蛇蝎一般直直地映入众人之言。
黑褐色的疤痕与雪白的肌肤形成鲜明对比,令人不难想象她元季如这些年受到的非人的□□。
“仅仅是这一问,便会带来更深的伤害。然而命运弄人,那孩子生下来之时我就请大夫看过,那孩子身体孱弱,修习法术尚不足以,绝无继承衣钵的可能。”
“所以你就想出了这一招狸猫换太子。只是本尊很好奇,你区区一介弱女子,是如何顺利地将沐南王府小少爷与凤族大皇子凤承息对换,又成功瞒天过海?”
浮烬夜细细地打量着面前的女子,眼神凌厉。玉色的薄唇边勾着笑意,仿佛孤狼欣赏着自己的猎物一般,却依旧危险至极。
浮烬夜的话虽委婉,却实则意有所指,这一点凤司翎也猜到了一二。
元季如的身子不易察觉地颤抖了一下,额头顿时沁满了汗珠,眼睛有意无意地不去直视面前之人,默不作声。
对此,浮烬夜似乎并不意外。他丝毫没有给她反应的时间,而是径直走到元季如身前,眉头微微一挑,强烈的压迫感便在空中蔓延开来。
“有人在沐宁润身上设了封印,这才掩盖了他身上原本属于凤族的气息。此人能令本尊与司翎之前并无察觉,可见其功力之深,你觉得,你瞒得住吗?”
元季如浅色的嘴唇此刻微微发颤,血色全无。浮烬夜的话如同一阵惊雷在她耳畔炸开,使她头脑子顿时一片空白,唯独想起那一句。
“今日孤帮了你,可日后若是东窗事发,你应当明白该怎么做。”
她只是区区一介女子,可他却掌握着至高无上的权力,杀她就如捏死一只小小的蚂蚁一般不服吹灰之力。
他断然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人,如今事发,他不会放过自己,甚至还会祸及她在这世上仅存的还留有眷恋之人。
“尊上说得不错。”元季如似是做出了什么重要的决定,缓缓开口,却面色不改。
她后退了一步,似是还要说什么,目光实则瞥向了一旁的沐宁润和洪崎,随后从袖中抽出一把利刃,向颈部刺去。
燕鎏夕倒吸了一口冷气。她知道,这一刀太快,方向又正中命脉,若是直直下去,元季如必会在顷刻间气绝而亡。
浮烬夜原本已经动用了内力,却像是瞥见了什么,只是微微挑了挑眉,放下了右手。
元季如已经闭上了泛红的眼,泪痕未干泪水却再次淌下。她仿佛下定决心要舍下对这尘世的所有留恋,只待一阵短暂的痛苦之后再不用体验世间的纷扰。
然而过了很久,那意料之中的刺痛都没有袭来,她却感觉到滚烫的液体滴落在她的小臂上,灼热得吓人。
她睁开眼,只见利刃距离自己的脖颈只剩不到一寸的距离,然而刀锋利的却被一只熟悉的,强有力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