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宴
香槟,百合,玫瑰。
来往女眷都穿着长礼服,头戴小巧冠冕或者巨型珠宝装饰,至少有三位女士戴了护心镜一般大的翡翠,还有一位长头发的男士也带着,一伸出短粗胖手来便珠翠宝光俱全。
这是闻家的喜宴。
穿着白上衣的是侍应生个个高大帅气,仿佛都是从电影学院批发进货来的——且过上一两年,也许你会看到某个侍应生在合拍片里混个脸熟,这得是他搭上某辆列车的结果。
高速,有效,冰冷的列车。
“新娘要出来了。”不知是谁提起,宾客翘首以盼。
她一个人来,并无父亲携手。
她头戴一顶镶了十几颗黄钻的环形冠冕,面色肃穆,身形凹凸有致,礼服露出大半个胸脯,穿着白纱裙缓缓而来。
“没穿王薇薇啊?”
“现在暴发的中产才穿王薇薇。”
“喏,她不就是暴发?”
是了,闻琅不就是暴发?
她一边走,一边在心里默念,“快完了,快完了,再挺一挺。”另一个声音则说:“一个错误,你正在酿成一个巨大的错误,你人生的错误。”
我有得选吗?
新郎伸出手给她,声音温暖醇厚:“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闻琅眨眨眼,看着眼前人:“你会很难堪的。”
他没有说什么,但脸上的笑容仿佛在说:我已经经历过所有的难堪,这算什么呢?
司仪拿上话筒,伴娘拿上钻戒,闻琅的心都揪起来。
他紧了紧闻琅的手:“我能和你在这里做主角已经是三生有幸,如果你要走,我是完全不介意的,你还很年轻,沈琅,不要把命运蹉跎在一个老头子身上。”
她猛地转头看向他。
他看起来四十岁上下,多年优渥仍使他保持着年轻时的样貌,大抵美容针也帮了不少忙,但眼角的细纹骗不了人。
她看过他年轻时的照片,十分潇洒帅气,白西装老爷车,十足花花公子模样。
“新郎,你愿意以后谨守誓词,无论贫穷还是富有,疾病还是健康,都愿意爱她,安慰她,保护她,在一生中对她忠心不二?”
他悲悯地吻过她的手背。
“我愿意。”
她发起抖来。
“新娘,你愿意以后谨守誓词,陪伴在他的身边,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无论贫穷还是富有吗?”
有一滴泪从眼睛里跑出去,嗓子很干。
“……我愿意。”
仪式完成,众人开宴,闻琅和新郎回到休息室里换装。
头盘还没上来,底下的议论已经沸腾。
“比上次的喜宴大了一倍多!”
“闻樱怎么比?又不是真千金。”
“养到二十几岁才知不是亲生女,我原以为也是有感情的。”
“真凰自然胜过假凤。”
“不过真凰倒是选了个爹来嫁。”
“嚯,你真敢讲,叫杭煜明听到吃不了兜着走。”
说错话的人摸摸鼻子,闭上嘴吃沾了苦橙酱的牛排。
新郎杭煜明年纪不小了,事实上,他比新娘闻琅要大上两轮,儿子只比闻琅小三岁,是联姻的最佳人选。
但他不愿意。
儿子是这么说的:“结婚这么无聊的事,只有你们上一代人才会做。”
杭煜明像被击中一般,想起他在宴会上看到的闻琅,当时她还叫沈琅,虽然年轻,却没有一般年轻女孩的活泼任性,她穿着深蓝色的烂花绒旗袍,素着一张脸,只涂了口红,耳上带了两只手指肚那么大的珍珠,在ball场已经算十足朴素。
冷峻又性感。
这样美人,应该用满镶的蓝宝石来配。
“你说得对……结婚是我们才会做的事。”
杭煜明便成了新郎。
他查过闻琅为什么会答应联姻,她曾经是有爱人的,一位年轻男子,在她声名鹊起后便消失了,这一趟高速列车成了单人专列。据闻琅的亲生母亲谭玫说:“闻樱不合适,闻秋雨太蠢,别的人嘛年纪都不合适。”
不过他从来没有问过闻琅。
他紧紧牵着闻琅的手,到换衣室还不肯放,这只小手又硬又冷,他说:“我给你准备了一张卡,你自己的名字,车也随你开。”
闻琅已经从结婚的惊惧中缓过来,只觉得浑身冷汗津津,想赶紧换下了事。
“为什么?用你的副卡不很好?”
“如果有一天你想逃,就没有人能追得上你了。”
闻琅呆住。
他仍自顾自地说:“车子嘛,家里的足够你开上一个月不重样。”
“一个月?”闻琅被他理所应当的语气吓了一跳。
“还有游艇和飞机,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