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佛
无言。
林不染能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她走得很慢。
不仅因为自己长居家中疲于活动,不宜走得太快,她还考虑到了身边之人患有心疾。
可早晨实在太冷,林不染藏在衣袖中的手掌逐渐开始变得冰凉,她不时地搓着手心。
裴潜显然注意到了她的动作。
他停下,将揣在袖中的手炉掏出,看着她,并未发一言。
他的手生的极其好看,青色筋脉纹路清晰,指腹间轻握的那只手炉显得格外小巧精致。
可林不染只淡淡瞧了一眼,她深吸了一口气:“臣女谢过王爷好意。”
话音落下,她脚下步子加快,带着银环快速地与他拉开了距离。
她拒绝了。
裴潜停在原地,他注视着那道快步离去的背影,眉宇间尽是疑惑。
她为何拒绝?
今时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脸色阴沉的主子,小声开口:“这也许是因为......”
裴潜将手炉揣回袖口,不耐道:“因为什么?”
“因为林小姐是个正常人。”
“......”
手炉这东西精小别致,富贵人家多会寻匠人定制,寻常使用时,里头甚至还会放置一些特别的熏香。
这是十分私人的东西。
莫说男女有别,就算是林不染亲近的姐妹之间赠送手炉,也会选择新制作的,而非日常使用过的。
更何况林不染同裴潜并不相熟,他的做法确实显得有些越界了。
“王爷,林小姐还是闺中小姐,同您私下并行本就逾矩,您怎还将自己的手炉递上前去?”
裴潜保持着沉默,待林不染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野范围内时,又突然说了一句。
“过去,她都是用本王的手炉的。”
今时:?
您什么时候跟人家有来往了?
走远后,银环才道:“都怪我,今早忘记给小姐准备手炉了。”
“这康王看起来一表人才,像个翩翩公子,谁是为人却是这样唐突不知规矩,瞧着他方才那副熟络的模样,许是平常没少做过这样的事,该是个浪荡的纨绔。”
“小姐,怎么我们来这神殿庙堂,还要碰上这样的人。”
听着银环的话,林不染轻呼出一口气,其实她心里也一时把握不准。
“此事今后莫要再提,在万佛寺这段时间,我们稍微避开他便是。”
裴潜也算是间接地救过银环的命,林不染并不想给人乱扣帽子。
“是。”
*
乾州城,皇宫外。
花满楼。
雅间内丝竹悦耳,美人相伴。
“殿下,奴家为您满上。”
女子娇嗔的声音勾人心脾。
裴文彦斜卧在软榻上,眉眼间尽是享受之意,他接过酒杯一饮而尽,一滴清酒从嘴角滑落,顺流而下,流过性.感的喉结。
他一把揽过只穿了些许丝质衣料堪堪包裹住身体的美人,气氛正浓郁之时,一名侍卫推门而入。
裴文彦皱眉,眼神满是醉意:“何事?”
那侍卫双手奉上一块透黄的玉牌,“殿下,有人求见。”
目及那块玉牌的瞬间,裴文彦神情微变,怀里的美人却看不清形势。
她双手勾住他的脖子,故意覆在他耳边:“殿下都好久没来看奴家了,怎好叫那些闲杂人等扰了兴致?”
“说的不错。”裴文彦轻轻捏住美人的下巴,他眼中一片清明不见半分醉意。
“闲杂人等怎可见孤?”
美人还在搔首弄姿,终于,她窥见了裴文彦眼底的冷意,不由地僵在原地。
裴文彦神情冰冷,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薄唇轻启,对着美艳的女人吐出一个毫无温度的字。
“滚。”
那女子霎时惨白了脸,半分不敢怠慢的退了出去。
裴文彦将视线落回到那块透黄的玉牌上,他伸手取了过来。
“带他进来。”
片刻后,一名黑袍男子进入雅间。
黑色兜帽几乎遮住了他的一整张脸。
裴文彦抬眼望向他,指尖轻叩桌面,“你胆子可真大。”
黑袍男子掀起帽子,露出了一张格外白净的脸,面部轮廓立体,一双琉璃棕色的眼睛,无处不透露出他并非大凉子民。
“有太子您所赠的玉牌,我去哪都不算大胆。”
“听赵指挥使说,我之前开的报酬你似乎不太满意,”裴文彦勾起一抹笑,但笑不及眼底:“说吧,你还想要什么?”
黑袍男子从袖中取出一封褐黄色的信件,经侍卫的手交给裴文彦。
裴文彦启封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