谒金陵（2）

天色还早，楚留香说要先带弄玉去一个很好玩的地方，奇谈怪论，珍品美食，数不胜数。

弄玉有些心动了，满怀期待地跟随楚留香前往，可到了地方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她没想到楚留香所说的金陵绝无仅有的胜地竟然是金陵最大的风月场所——玲珑坊！

玲珑坊是金陵最大的风月场所，秦淮河水静静地流淌，波光潋滟，坊间花天锦地、美眷似玉，可使百炼钢化为绕指柔，可使刀光剑影化为温言软语。

坊内女子甚是艳丽，丝竹管弦在夜空中悠悠回旋，舞步翩跹在灯火里下摇曳生姿，歌声婉转在月光下轻轻飘荡，不少达官贵人与江湖子弟都在这处温柔乡中醉生梦死、流连忘返。

贵客到访，沈袖倒履相迎：“在下沈袖，恭迎香帅大驾。在下为香帅安排了老位子，一切照旧。”

见到沈袖，弄玉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闻香帅将至，在下便在此等候，请香帅和这位女侠到点香阁小坐片刻吧。”

“现在天色尚早，方莹姑娘正在梳妆。女侠放心，到时妾身会亲自引二位入场观舞的。”

点香阁不同的茶对应不同的人，但一个人名却引起了她的注意：蔡居诚。

早些在华山时弄玉就听说蔡居诚与万圣阁勾结企图谋害天子，失败后叛出武当，没想到会在这见到他。

弄玉微微一笑，便道：“春过始发芽，那便选不知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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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居诚每次在接待客人的时候都是一张臭脸，然而今日在看见来人时表情瞬间有些绷不住了。

“有什么需要的女侠唤我便是。”

说完，沈袖直接离开了，屋内只剩下弄玉和蔡居诚两个人。

两人都未说话，弄玉径直走向桌边直接坐下，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水喝了起来。

过了一会，蔡居诚忍不住了，小声说了一句：“师叔……”

弄玉摆弄着茶杯，平淡的说道：“说吧，你最近都干了些什么好事。”

蔡居诚低着头不吭声，站在那里像个被发现闯祸的小孩子。

见蔡居诚不吭声，弄玉轻笑了一声，道：“残害同门，与万圣阁勾结，企图谋害天子，最后叛出武当，蔡居诚，你胆子够大的啊。”

“我只是……”

“砰！”

蔡居诚想反驳，但话还未说完，就被弄玉拍桌子的响声给打断了。

弄玉面色不善，厉声喝道：“只是什么？只是想引起别人的关注？只是想证明你比别人强？”

蔡居诚沉默不语，很明显是说中了。

“我问你，别人对你的看法真的有那么重要么？重要到可以把自己的前程毁掉也无所谓吗？”

只见蔡居诚一直低着头看不清是什么表情，但垂在身下的手攥的紧紧的。

若是换了旁人和他这么说话，他指定会和对方打起来，但如今面对的人是弄玉，他便是有气也不敢撒，只是因为惹恼了这位小师叔，不管是谁多少都要挨顿揍，想当年还在武当的时候，他和他的那几位师兄弟都挨过她的拂尘，尤其是自己挨的次数最多。

“所谓的优秀不是为了证明你比别人强，而是证明你不比别人弱，别人能做到的事你也能做到，可你呢！光是谋害同门这一点你比谁强了！！！而且你知不知道万圣阁的阴谋真的成功了，谁都保不了你！！！你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么？！！”

“强大的人敢于承认自己的缺点，愿意承认别人比自己优秀的地方，不会处处争强好胜，更不在意言语上的胜负，真正的优越感，是不需要通过比较得来的，是内心自然而然地显露。如今的你不过是虚荣心在作祟。”

“每个人都想证明自己比别人强，这无可厚非，但自己有多大的能力，就干多大的事，总想着做力所不能及之事，结果到最后就是成事不足。”

弄玉连续说了一堆的话，说的她口干舌燥的，赶紧喝了一口茶水润润喉，至于这话蔡居诚听没听进去，她可管不了。

蔡居诚其实听进去了，也知道之前自己做的事有不对之处，可他依旧是不甘心。

当常人中略有天资之人遇到惊才绝艳的天才，那些彻夜洒落的汗水、那此拼尽全力的追赶、那些曾经不绝于耳的称赞，全都成了笑话。

燕雀决起而飞，怎敌鸿鹄一日千里？

可人们态度的转变、天分上巨大的差异，这份不甘让他愈发无力。

想到这里，攥紧的手不知不觉地松开了。

这细微的变化弄玉当然看见了，对蔡居诚的语气温和了许多，说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各大门派的天才多的是，你怎么能肯定邱居新是他们之中天资最好的？人无完人，各有所长，各有所短，总会有一方面是他不擅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