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整个城市再也没有一丝光亮。

沉闷的春日夜晚，潮湿阴冷的水汽像一只诡谲的手，在每一个人的脊梁上恶意蠕动。

夏苡就着手机的光去洗手间打开水龙头，细小的水流过后，水滴由快至慢，逐渐停止。

最糟糕的时候到了。

浓重压抑的情绪蔓延在403，谁也不肯先开口。如果说民生是一切的前提，那么现在，这层大家曾寄予厚望的保护壳，就像闪烁七彩霞光的泡沫。

“啪”的一下，碎了。

一场暴雨在A市的上空酝酿。

夏苡沉默的把牛肉往嘴里塞，牛油爆开，她放下筷子：“有点腻”。完全吃不下了。

也没有人再吃饭，他们或坐或蹲，对着窗外的黑暗发呆。

黑，总是能放大人内心最深的恐惧。

“唰”从雷云中窜出巨大的明亮闪电，照亮了他们惨白的脸，“轰隆—”随着第一声春雷炸响，泼天的雨顷刻砸了下来。狂风中含有杂音，像是人们“呜呜”的哭泣声。

“那什么，打雷的时候不能用电，现在断了，正正好好。”白岂挣扎着开口，打破了让人心慌的沉寂。

“还是吃饭吧，以后，可没有肉吃了。”夏苡的声音沙哑得可怕，又一道霹雳炸开。

门外响起一声凄厉的惨叫，夏苡的手一顿，缓缓起身，走到门前的猫眼处往外看去。

楼道口的重物微微移动，被堵住的门被打开了一道缝。

“救命——”凄惨的叫声伴着捶门声响起，后面还传来打斗的声音，夏苡微微后退一步，熟悉的去搬凳子。

“开门！你以为你们躲着就没事了吗！放我进来你们还能多点力量，实话说看中你们绳子的人不止我们...”

黑暗，也能放大人心中最深的恶。

“啊！”劈天盖地的雷炸响，盖住了门口的惨叫声。夏苡沉默的把凳子放下，一团粘稠的液体从门缝下渗了进来。

夏苡注视片刻，继续摞凳子。

不一会后，门再度被锤响，并伴着“嗬—嗬—”嘶吼的声音。

刘文说出所有人心里的想法：“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几个人心照不宣的开始收拾东西，基本上都已经整理好，检查一下即可。他们老早就商量过，逃生时夏苡负责背粮食和水，刘文负责所有的消防防身器材，而白岂...要保护悠悠。

雨，逐渐变小。视觉被屏蔽后更激发了身体的感官，夏苡内心被不安占据。

她按捺住自己的情绪，开始梳理：“现在有一个问题，我们没有可以携带的储存水的容器。”

丧尸爆发之初，他们为防停水，囤积了足够多的水，但那些容器，只能家里饮用，无法外带。

“我们每个人每天最少需要一升水，冲出去之后，想办法先囤水。”

刘文接着道：“还有充电宝，也是我们需要补充的头等方向。”

雨渐渐停了，雨后的空气更加沉闷，夏苡的心中压得发慌，愈发紧迫的想先离开这里：“先按照A计划，我们走。”

夏苡带头，打开主卧的房门。

“刺啦—”玻璃清脆的碰撞声响起，接着碎片散落一地，一道带着寒气的身影翻了进来。

“妈的关了那么久，终于能活动活动了。”

夏苡手机的光在黑夜中亮如白昼，她猛地大喝：“干什么的！谁给你们的胆子砸玻璃闯民宅！马上给我滚去出！”

“哟哟哟，看不出来还挺凶,”高胖的男人如入无人之境，慢悠悠的提起窗边的绳子：“我说什么来着，有一根就会有第二根吧？”

“还是大哥想的到位。”窗外爬进第二道身影，顶着一头黄色的头发。

夏苡不动神色的往左前方挪了一步：“都是邻居，大晚上的过来，不会就是为了参观有没有绳子的吧？”

高胖子狞笑了两声：“以前看都不看我们一眼，现在倒知道是邻居了？也行。”

他看向夏苡和刘文背上的包裹：“东西和绳子给我，我就放你们一条生路。”

男人离得越来越近，夏苡侧身让了半步，心念一动，皮拍从袖子里滑出，她挥手一甩，面无表情的往对方胳膊上挥去。

啪的一声重击，对方正沉浸在恐吓的乐趣中，压根没想到她连话都不说，直接就来这么一手。被皮拍袭击到的地方瞬间麻木，手上的榔头应声而落。

他哀嚎一声，捂住胳膊，脚下的步子开始凌乱，之前被夏苡挡住的刘文已经放下背包，直接拿防狼喷雾往对方眼睛喷去。高胖子瞬间呛咳出声，用完好的胳膊抱着脑袋在地上哀嚎。

电光火石间，夏苡在刘文喷防狼喷雾的刹那，就将榔头对着后头回过神冲来的黄毛扔去，黄毛惊出一身冷汗，猛的侧身回避：“贱人”！

他用右手撑住床，一个翻滚近到夏苡面前！左手出拳直奔夏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