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
是汗?”
“官家,这惠君姑娘,也忒调皮了些。”欧尚抹着脑门上的汗,气喘吁吁道。
“怎么?是,不想来见朕?”冷杨的笑容冷了下去,有些委屈的说道。“奴婢不敢,天下皆为皇帝掌中之物,若官家执意要见奴婢,奴婢自然前来。不过应是正事、要事,而非现在这般,单独设宴款待。”惠君跪下,说道。
“你是觉得朕私下邀你,是做错了吗?”
“官家岂会有错!只不过奴婢一介女儿之身,私下同官家会面礼数不合、宗法不符。何况奴婢何德何能让官家独自设宴款待,奴婢惶恐!”惠君一连串说完,不给冷杨反驳的机会,便直接低下头去不再看他。欧尚在旁急得想要跳脚,这女的!真是!
却不想冷杨站在那过了一会,久到以为惠君自己就要被拉下去时,却听到冷杨叹了口气道:“好吧,的确是朕考虑不周。竟忘了礼数周全,多亏你提醒,否则朕便成了那有钱闲赋的浪荡子了。”
“官家岂能如此诋毁自己!奴婢惶恐!”惠君想到他会震怒、会讽刺,却没想到他会如此轻易的接受这个劝解,这下便有些慌张。
“只是到底这佳肴是尚食局特地烘培的,倒掉了怪可惜的。□□崇尚勤俭节约,不如请你用完晚膳再回去吧。”冷杨提议道。
“这......”
见惠君还是有些忧虑,冷杨便道:“朕乃天子,也是一位君子。说过的事情不会反悔,你若怕朕反悔,朕便让宫人都在四周伺候着,你看如何?”
既然官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这顿饭,惠君是不能不吃了。于是硬着头皮回道:“如此,便谢官家抬爱,官家慈悲,竟还记得我们这些为国祈福的女子,真是尔等的幸运!”
冷杨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这是为了不在百官皇后面前落自己的面子。这个理由既保全了自己,又给了自己来这的一个合理的理由。
“如此,请吧。”冷杨笑着,先走了上去。“惠君姑娘唉,请吧请吧!”欧尚站在后头,挥舞着大袖道。
因着道观中是有着宫里来祈福的人,为避免着来道观久了把规矩忘了,因此,崔浣同道姑们商议后决定每日清晨点卯,再由道姑带头祭天诵经。
自那日惠君被官家邀去设宴归来后,惠君便没有向任何人提及此事,就连如南都没有告诉。也许是那日冷杨后退一步,晚膳时也并未反悔,表现得颇有君子风度,便让惠君放了心。
自此,冷杨每隔十几日便会来道观一次,而每次都会以老女官的名义邀请惠君前去赴宴。不知不觉间,惠君同冷杨的关系便亲近了不少。
惠君自是个聪慧的女子,在多次并不是二人单独相处的过程中,内心也逐渐认可和接受了这样一个同她想象中完全不同的帝皇。毕竟她的工作岗位并不需要接触到天子,她对天子的想象,还是奇人异像、威武健壮气度不凡,就像画师所画的那样的形象。如今真人在她面前,却让帝皇这个形象更加鲜活、也更加真实了。
敏锐如如南,便是早早感受到了一丝不对劲。她却是发现,晓晓的神色并不似以往那样鲜活了。
晓晓以往的神态,是娇憨天真中带有懵懂直率的倔强。这种近乎相反的内在也是支撑着晓晓整个人的构成,哪怕是她到了道观也如此,纵使远离了她心爱的人身边,她却依旧相信着彼此之间的诺言和誓言。
可如今,随着在道观时间越来越长,如南发现,晓晓似乎开始变化了。这种变化不像是外貌上的变化,而更像是长久的信仰被击碎的那种一下子便凋零的感觉。但是毫无疑问地,这种信念的破碎,会带有一种奇异的美感;让如南想到小时候在蒋府,蒋晨闹着要种西域的玫瑰,大夫人便帮她种了一整个院子的玫瑰。那玫瑰听说艳丽无比,又比寻常花朵开的娇艳,可惜她小时候是严令禁止她和她母亲踏足那样美丽的花园的,只因为怕她们影响夫人一家的心情。
可是却因为玫瑰花期长、枝叶带刺等特点,蒋晨过了没多久就对玫瑰失去了兴趣,只和她母亲约定好下次要种什么花,再未踏足花园一步。如南就是在玫瑰即将凋零,仆人们也疏于看管的空隙溜了进去,她也实在好奇这玫瑰是怎样的花朵。
可是她看到的却是残花败叶,最令她印象深刻的,却是玫瑰的香。
那种香气馥郁浓烈,带着强势的气息喷薄而出。如南后来去问了仆人们,他们都说,玫瑰有香,可描述的却都不像如南闻到的那样浓烈。
晓晓此时,便是临近破碎那一点暧昧边线所绽放出的美,只要一下,她就碎了。
而晓晓这里,却是心中对爱情越来越沉重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