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定
国子旋一出生就没了爸妈,跟着爷爷奶奶生活,从小到大处于被放养状态,初中开始就在傅耀光手下混,虽然大傅星洲几岁,但也算是相识微时的情谊了。
打着为国子旋庆生的由头,一群爱热闹的年轻小伙开了几瓶好酒,喝得热火朝天。
国子旋自打出生便有肾炎,喝不了酒,傅星洲便出面替他挡了。不过他的酒量并不深,又喝了两人份的酒,等聚会散了连路都走不动了。国子旋搭着傅星洲的胳膊,半背着把傅星洲送回家。
等到了傅星洲家门口,已经是凌晨五点多。
傅星洲的家是一栋老旧的筒子楼,一条走廊住了10几户人家。从走廊外的窗户看,屋里还亮着灯,想来是那黄毛丫头特地为他留的灯。
国子旋腾出一只手拍了拍门,不一会儿,里面的人就趿拉着拖鞋来开门。
屋里的人看到国子旋有些吃惊,怯生生地叫了声:“旋哥。”
国子旋打了声招呼,气喘吁吁地把傅星洲背到床上。傅星洲的酒品很好,喝醉了也只是安安静静地睡觉。
放下傅星洲后,国子旋没有多停留,走出了房间。看到家里收拾得干净整洁,国子旋心里默默感叹,家里有女人就是不一样。
他微不可察地看了何小影一眼,眼前的女生长相清秀,身材瘦削,长发柔顺地披散在胸前,有一种温柔娇弱的气质,莫名让人产生一股保护欲。
国子旋见何小影的次数不多,何小影给他的印象就是个黄毛丫头,所以国子旋才在傅星洲面前这么称呼她。没想到许久不见,原本的黄毛丫头已经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国子旋暗暗感叹,青春期的小姑娘真是一天一个样。
他想起第一次见到何小影的场景,那时候她刚被傅星洲领回家不久。彼时的何小影顶着一个蘑菇头,颧骨两侧的皮肤干裂泛着高原红,身材干瘪瘦弱,起初国子旋还以为是个小男孩。
被傅星洲养了几年,倒是长得越来越水灵了,也难怪傅星洲把她当宝一样供着。
回过神来,国子旋客套地问:“在这里住得还习惯不?”
何小影怯生生地回道:“习惯。”
两人没什么话聊,国子旋点点头,说:“那我先走了,你好好照顾他。”
*
傅星洲醒来时已经是黄昏时分,他睁着眼,躺在床上醒神。厨房里传来锅碗瓢盆的清脆声响,这个时候,何小影已经在做晚饭了。他七点前就要出门上班,所以每天六点吃晚饭已经成了习惯。
傅星洲翻身起床,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的。他揉了揉太阳穴,余光瞄到床头柜放了一杯蜂蜜水。他弯了弯唇,拿起杯子大口灌进嘴里。一杯清凉的蜂蜜水下肚,宿醉的不适感消失了大半。
昨晚回来没有洗澡,他起身去阳台收衣服,无意间瞥见阳台角落放着的颜料罐,里面的颜料被掏得只剩透明的塑料罐。
何小影喜欢画画,这些颜料是去年她生日的时候傅星洲送她的,她用得很省,每次都往颜料里加许多的水。
傅星洲敛眉,不动声色地收了衣服去洗澡。
等他从卫生间出来,何小影已经将饭菜摆上了桌,一盘肉沫四季豆和一盘蒜蓉白菜。
“洗完了?吃饭吧。”她轻声轻气地说。
傅星洲“嗯”了一声,坐下吃饭。
虽然生活在一个屋里,但两个人作息完全不一样。加上两人都是沉闷的性子,即使面对面吃饭话也不多,屋里安静得只剩碗筷碰撞的声音。
“给你的钱够用吗?”傅星洲装作不经意地问。
何小影立马点头:“够了,还剩下不少呢。”
傅星洲皱了皱眉,他就不该问这问题。他从小就生活自理,当然清楚1000块的生活费两个人用怎么也不会有剩。
见何小影用筷子拨弄着碗里的米饭,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傅星洲问:“有事?”
何小影抬头看着傅星洲,张了张嘴,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傅星洲放下筷子,耐着性子问:“到底什么事?”
何小影低下头,盯着碗里的米饭。沉默片刻后,用蚊子般的声响说:“......我不想读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