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血相救
一声谢谢就这样梗在喉咙。
“鬼呀!!!!”
她抡起两条腿,几乎以比上山快三倍的时速,一溜小跑逃下山去。
暮色将至,屋内最后一丝光亮也渐渐被黑暗吞噬,云熙被自己剧烈的咳嗽呛醒,勉强撑着身子坐起,墙角的烟尘漂浮在空中,就像此刻的他,不过是命运里一点浮尘罢了。
他讨厌这么弱小的自己,胸口的疼痛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与命运抗争不过是螳螂挡车,自不量力而已。
他呆滞着,那些烟尘打着旋随空气流转,每一个都身不由己。
还剩多久?
他在心里问自己,不甘与愤懑涌上心头,强烈的情绪化作一股黑气,从角落静静滋生累积。
突然,他感觉胃部一阵痉挛,喉口一点腥甜涌出,他死死抠着床铺,想把这股翻涌压下,却还是呕了出来。
气力如游丝一般慢慢抽离,激发起强烈的求生欲。
活下去!
他不断与自己对话,在一阵阵疲乏感里强睁着眼眸,就在快要撑不下去时,一点烛火跳跃着,照亮了笼罩着他的巨大阴影。
“云熙!”
他感觉到有人向他疾奔而来,恍惚间卸了心防,倒在了阿岚怀里。
【云熙,坚持住!我不会让你死的!】
黑暗中,空灵的声音飘入耳廓。
云熙沉睡的时间比原来又长了,深夜里,阿岚站在灶台前,望着手里寒光闪闪的刀刃发呆。
再这样下去,他怕是要气血耗尽而亡,他还那么年轻,他的家人怎么办?
她这样想着,居然在脑海里给云熙办了一场葬礼。
不行,不能不管。
她盯着刃尖,心一横,挽起了袖子,将冰冷的刀刃贴着皮肤。
刚想利落点,却又心生退意,那疼痛感好似先演练了一遍,让她哆嗦了起来。
怎么回事阿岚,你怎么这么胆小?难道你想见死不救?
内心有一个白色小人率先开了口。
凭什么让我放血救人啊,我又不欠他的。
另一个黑色小人也叫嚣着冲上去,两个小人就这样扭打起来。
可是,我有法子救他,若是不救,将来对着他的尸首,怕是也要在愧疚里活着了。
最终,白色打败了黑色,骄傲的叉着腰说着。
阿岚,勇敢一点,不就一点血而已,痛一下就没事了。
行行行,她闭紧眼扭过头去,狠下心挥动刀刃。
尖锐的疼痛钻进脑海,顾不上喊疼,她飞快抄起碗,任血液顺着指尖滴入碗底。
昏黄的灯光下,阿岚垂眸看着怀里熟睡的男人。
这皮肤如何做到如此细嫩光滑啊,她感觉手指好像受到什么魔力吸引,慢慢朝着那脸庞探去。
行至半途,她还是讪讪缩回了手,不能趁人之危啊。她拍拍自己的额头,拿起了木勺和那弥漫着血色的碗。
勺子轻轻推挤开云熙的牙关,他喉结涌动,竟吞咽了下去。
阿岚欣喜,接着一勺勺喂下去,偶有一道血痕划出,她急忙抓着袖口去蹭,动作轻柔,生怕浪费一滴。
好不容易将血喂完,阿岚靠着墙抱紧双膝,打了个哈欠。
这个黑衣鬼给的法子真是邪门,不会是诓她吧。
她低头看看手腕上绑着的布条,这会才觉得有些疼了。
不过有法子总比没法子强,一点血换一条命,值了。
第二天清晨,村子里的鸡鸣吵醒了云熙,他皱紧眉头,感觉体内升起股暖烟,流转四肢百骸。
他急忙睁眼,一束日光透着窗格洒在榻上,刺眼的光芒袭来,他微眯起眼适应了这光芒,瘫在墙边的阿岚就这样闯入他眼眸。
那丫头正翻着白眼仰着头,嘴歪眼斜的,丑得要死。
他被这丑样子逗乐了,不禁呛咳了几声,阿岚一个激灵惊醒,冷不丁发出了猪叫声,尴尬就这样弥漫四周。
“怎么了?”
阿岚眯着眼一脸茫然,干脆装不知道。
似是感觉目光汇聚在了她的手腕,索性抬起那只绑着布条的手,嘿嘿一笑说道:“不小心剐蹭了,没事,就破点皮,不疼。”
“嘶……”
话音刚落,神经便抽痛了一下,半点面子都不给她。
“过来。”
云熙冷着脸发出命令,她便被牵引着走了过去。
“破点皮的血,可以染红布条吗?”
他挑着眼看穿她的眼眸,她心里一虚,惊慌失措抽出手臂,却被云熙紧紧抓着。
良久后,他目光里闪过一丝惊奇,随即垂眸看向那十分随意的包扎,他抬手微微一拉,一层层解开了那布条。
映入眼底的,几道深浅不一的伤口,狰狞着,布满那纤细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