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施针结束,裴淮真胸腔内的喘鸣声越来越小,他的脸颊也慢慢地有了些血色,不再是像之前那样青的骇人。
约莫是一盏茶的时间,张太医才收了针,金针拔出的时候,带出了丝丝的血珠。
金针定喘向来是极为辛苦的,此刻裴淮真身上全湿,染了汗的发丝贴在颈间,额头,黏腻不堪,极为狼狈。
颜霜接过蓁怜递上来的干净帕子,轻轻替他一点一点地逝去这些污血和汗珠,她做完了这些,才朝着坐在一旁小几上开方子的太医道谢。
“多谢张太医。”
“无需多谢,医者本分而已,只是,老朽觉得大公子此次发作的如此凶险,难保晚上不会反复。”
太医手下的笔一顿,接着又道:
“颜大人若是想让大公子少遭些罪,就需得多加注意,最好一夜都维持这种半卧的姿势。”
“嗯,颜某知晓了,有劳太医了,只是我还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张太医能能否答应?”
“什么?”
“今晚可否就在我府上住下?”
“住下?”
“嗯,正如您所言,这喘病一到晚上便会加重,如若到时候再出现什么意外,还需多多仰仗您的出神入化的金针。”
都说医者父母心,虽然张太医这年纪的确是有些大了,不易操劳,可颜霜相信她是会留下来的。
果然,下一句,她拢了拢袖子,点点头。
“嗯,既然如此,那张某今夜就且歇在这里。”
“多谢太医。”
直到此时,颜霜一直都紧皱的眉头才舒展开来,她扬声吩咐:
“来人,带太医去西院,另外再去通知门房,找两个人速去张府一趟,就说张太医今日不回府了,要暂宿在这。”
***
药熬的很慢,当蓁怜端着药碗进来的时候,裴淮真已经靠在颜霜的怀中安睡了过去,
尽管喘息间仍能听见轰鸣声,可却已经小了很多。
深褐色的药汁还冒着热气,还未靠近,颜霜就闻到了一股微苦的味道。
“小哥,小哥。”她唤了两声,可怀中之人却没有任何的反应。
颜霜腾出一只被压的酥麻了的手,轻轻拍了拍裴淮真的脸颊:“小哥,醒醒,该喝药了,喝完药再睡好不好?”
裴淮真这才幽幽转醒,他的眼中有一刻的失神。
颜霜将瓷碗稳稳地送到小哥的发白的唇间,看着他慢慢的喝下去。
直到喝下了药,裴淮真的身子也不是这样的抖了,颜霜才稍稍放下了心。她慢慢地扶着裴淮真靠在特质的靠垫之上,为他盖好被子拂过他的鬓角的虚汗。
“小哥,感觉好些了吗?”
裴淮真是有气无力的点点头,随即又合上了眼皮。颜霜捞起他的冰凉的手,将其塞在了被子里,捻好了被角后才离开房间。
出去之后,颜霜进了花厅,她拧眉坐下,怒斥着跪了一院子的下人:
“怎么这次会如此严重?你们到底是怎么照看的?”
颜霜一贯是对府上的人是好脾气惯了,平日里打碎个茶盏什么之类的都是不曾责怪的,所以从未见过她这种架势的小厮婆子们都垂着头,跪在地上,战战兢兢,不敢吱声。
颜霜指着最前排的那个小厮问:“大公子是从何时开始不舒服的?”
小厮声音颤的都听不出来完整的一句话,显些被吓晕了过去。
眼看着不成,颜霜又指向了另外一个人:“你来。”
这位倒是好一些了,但也仅仅是好一些而已。他结结巴巴,
“回,回回大人,大公子从从,从从今早就开始不不不舒服了。”
“那为何无人来报?”
“主子,不不让报。”
“不让报,不让报就不报了吗?”颜霜大掌拍在了旁边的梨花木椅子上,响声震的整个桌子都抖了抖。
“那药丸呢?之间用来缓解此症的药丸他也不让吃是吗?”
“药丸是吃吃了的,蓁怜哥哥喂了,可公子这次的情况实在是太过严重,根本吃不下去。”
吃不下去?
颜霜愣住了,这些年来,她从未遇见过这样的情况,这是不是意味着小哥的病更严重了?
眉头拧的更死了。
就在这时,一阵风从四开的窗子里刮了了过来,微凉的空气中夹杂着浓郁的一阵花香。
颜霜轻嗅了两下,
是玉兰,是玉兰花的香气!
小哥的喘疾,对花香最是敏感,所以这些年来,府上除了他喜欢硬要留下樱花外,根本没有种植其他会花香敏感的植株。
但这浓郁玉兰香又怎么来的?
颜霜思及至此,像是想到了什么,她立刻起身,径直出了府。
因为这旁边的宅子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