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记得她娘到底有多少小君,小侍,可是,她不记得,这个册子上却都有个大概的记录,
更甚者,这里还写了很多的她娘的小习惯,她都不曾听说过。
颜霜正色:
“如若说之前只是怀疑,那么我现在可以肯定,严将军的死一定有蹊跷。这册子那道士也有一个,而你家那位有了身子的小君肚皮上纹的符咒也正是出自那道观。”
真是这样吗?阿娘的死真的有蹊跷?
严若忽觉有些迷惘。
最初听闻此噩耗之时,她是恨的。
她恨阿娘的风流,恨她分明英明了一辈子,为了朝堂,为了女帝冲锋陷阵,博了一辈子的好名声,赢得了一世的好荣耀,可到头来却是这么个死法。
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可后来,她又不恨了。
从小自己和姐姐在武学上的天资就不算太好,特别是她,连严家祖传的弓法都学不会。每每在校场射箭,对上娘亲失望的眼神后,严若都觉得自己愧疚极了,
但同时,她又是崇拜的,她崇拜这个能百步穿杨,身披戎装的保家卫国的女人。
她这几日在牢里,意外地想起来之前的很多事情,回忆有时候就是这般的奇怪,它能够让恨意像是烟雾一样,风一吹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她相信颜霜,相信她的推测。
“不管怎么样,还是要去道观一探究竟。”
***
翌日傍晚,颜霜再次去官牢里将人换出来后,已经是夜幕昏沉。
颜霜策马行至街角,离了老远就看见府外停着两辆马车,车上的人不停地在往下搬着东西。
其中有一人正一瘸一拐的上着府外的台阶,很是吃力,
是小哥身边的涔忝。
一旁的棉夏收了缰绳,她面露欣喜地下马冲了过去,接过涔忝手中的东西。
小哥回来了?
颜霜大喜,随即里飞身下马,可在冲过去的前一刻,生生地停住了脚步,她想起了严若此前的叮嘱。
“大公子回家之后,你千万不能像平常一样,平常怎么做,现在反着来就好了。”
她缓缓走进,看着在府门口一直站着的裴淮真,将手中的缰绳交给了马娘之后,才行了一礼。
“霜儿,今晚我做了炸藕盒,一起用饭吗?”
“多谢小哥,但我已用过了。”
颜霜强迫着自己说完这些话,随即抽身就去了书房。
身后的蓁怜抱着几卷书卷上前,他望着颜霜匆匆离去的背影,摸不着头脑:
“主子,咱家大人这是怎么了?”
“大概是主子病还没好吧。”路过的一个小厮忽然嘟囔了一句,却被裴淮真一字不落的听见,他声音急切逮着那小厮问个不停。
“生病?她何时生病了?”
“就主子启程去山庄的那日早晨,咱们家大人那日病的都起不来身了。”
***
厨房外,蓁怜上前,伸手要接过裴淮真手里端着的东西:“主子,这绿豆沙还是蓁怜去送吧。您今日都坐了一天的车,晚上又亲自下厨熬制了大人最爱的消暑绿豆沙,倘若累病了可该怎么是好?”
“不必,你先回去吧,只是一小碗绿豆汤而已,我还不至于送不动。”
“主子……”
蓁怜还预说什么,却被裴淮真强硬的眼神制止。
夏日晚间,连风都是夹杂着热意的。
裴淮真穿过连廊,来到了书房,他这次并未敲门,而是径直推门而入。
屋内静悄悄的,不闻一丝声响,唯有被帘慢隔开的半间里,透出了一丝微弱的亮光。
裴淮真心中忐忑,他悄声端着绿豆沙进去,却只见书案前,颜霜早已侧着脸,伏案睡了过去。
许是天气太过炎热的缘故,她前额上蒙了一层细汗,汗珠沾湿了额间的碎发,贴在鬓发处打起了几个圈圈。
即使是已经睡熟了,可她手里依旧握着她常用的那杆毛笔,墨汁顺着笔尖滴在在手边的纸张,晕出了一大块的墨迹。
裴淮真将绿豆沙搁在了一旁的小几上,放缓了脚步靠近,他从袖子里抽出自己丝帕,继而俯下身子。
颜霜大了,这几年即使是远离边疆,在京城做了文官,却并未染上一丝文官的儒雅气质。
大概这就是天生的武将吧,即使是几年不再提剑拿枪,可这眉宇间的这股子英姿飒气却仍未消失,一如当年鲜衣怒马的俊俏少女,让他一眼沦陷,
甚至比从前更甚。
丝帕裹着裴淮真的手,轻柔地拂过颜霜的额间,双鬓和高挺的鼻尖,替她拭却了这些细密汗珠。
这病不是才刚好,怎么又熬到了深夜?
虽然已经十八了,可依旧像小时候一般,还是如此的小孩子心性,一点儿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