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我
旸从行李箱夹层里拿出两个红包,其中一个开着口,另一个用塑封袋仔细装着。指腹在两个红包上都摩挲了几下,祈旸把它们都放进抽屉里。
没什么要收拾清理的,行李不消一小时便布置好。余倾叼着糖跑过来找祈旸聊天:“你说为什么现在还不安排我们摘果啊,明明来了挺多人的,难道不是早开工早好?”
祈旸正垂眼对着聊天框发呆——她和程霁还是一句话都没说。
她随便猜测:“可能是考虑到我们赶路太累了,休息好才有力气。也可能是还没到采摘的最佳时间吧。”
余倾拿着棒棒糖摇了摇,表情高深:“nononono,我觉得这里面一定有猫腻……”
话未落,门铃响了,王博旦的声音夹杂其中传进来:“两位姐姐开门啦,带你们吃喝玩乐去!”
“谁是你姐姐,明明你比我们老多了好嘛!”余倾打开门,左手抵住门框拦在王博旦面前,挑眉:“你怎么又回来了?”
王博旦总是一副不正经的模样,在余倾这有所收敛,但也只是一点点。他笑得灿烂:“这不是离不开你嘛。那妹妹们赏个脸?”
“走!”余倾替祈旸做了主,挽着她往外走,还不忘补个防晒喷雾。
又是拖拉机拖着,路过之前的仓库继续往前行驶几分钟,一大片车厘子果林就露出真面目了。
被雨水清洗过的果实尽显饱满鲜美,沉甸甸的果实缀满枝头。远处有十来个工人将白色膜布从杆子上取下来,收放到车上,然后拿着两个桶开始了拣摘。
“这迷人的紫红色啊!姐姐来疼你们啦!!”
余倾换好防水雨鞋,立刻兴奋地冲了下去,踩着泥土深一步浅一步地跑走。祈旸慢她一步,和刚从驾驶位跳下来的王博旦并肩。
“这傻子。”王博旦对着余倾的背影失笑。
油绿的枝叶和精致的紫红果实莫名其妙地给人带来些好心情,祈旸目视前方,嘴角挂上浅淡的笑。两人往前走了几步,她忽然出声:“他不在农场吗。”
王博旦自然知道这个“他”是谁,摊手道:“真不巧,今天凌晨才走,去拉合作商了。”
怪不得没看见他。祈旸盯着鞋尖,默默朝前走。
王博旦手插兜,偏头半开玩笑地说:“你瘦了。从余倾朋友圈的时间判断,你们来澳洲已经有几个月了,为什么不一开始来?”
祈旸唇角微扬,似是自嘲:“来了添乱。”
王博旦笑问:“那现在来就不添乱了?”
“积累了生活经验和处世之道,有点长进,而且知道这个时间需要人手。”
王博旦欣慰道:“特地挑这个时间来的?看样子做了功课啊,不错不错。”
这语调实在有故作老成的嫌疑,祈旸有些被逗乐,看他的眼神像是老母亲看着顽皮的孩子。
她没说话,就光看着他笑。王博旦慢慢察觉不适,怎么忽然间就觉得辈分降了……
那些员工彼此隔得不远,都在仔细挑拣果实,看到余倾这个陌生面孔嘴里吐出英语驱赶。为首的山羊胡大叔摆摆手,说着流利的英文:“自己人,是Cheng的朋友。”几人一听,脸色立马和善,对着余倾问好。
余倾口语和听力都算不太行,此刻更是人多声杂,面对四面八方叽里呱啦的外语只有“fine,thank you and you”。还有“不会就选C”的国际标准答案——微笑。
王博旦几步上前帮她解了围,示意他们继续工作。这次新奇的没有嘲笑她,他换回汉语言简意赅地对她们说:“塔州多雨,今年更甚。果实很容易在树上就腐烂、裂果,十二月中旬正式采摘,这几天做最后一轮挑拣。烂果和裂果分开装。”
余倾已经吃嗨了,狼吞虎咽地又塞一把。紧致的果皮和扎实的果肉被牙齿突破防线,汁水瞬间充满口腔,她含糊地说:“我看这些果子都挺好的啊。个头大,也甜。”
王博旦弹她脑门:“现在还不是口感最好的时候,懂不懂啊笨蛋。”
祈旸看向身侧的果树,若有所思:“这个步骤往年有吗?”
王博旦没回答,耸了耸肩。
“知道了。”祈旸从一旁的车里拿了两个桶,往山羊胡那边走。
余倾有些云里雾里:“什么知道了,知道什么了?”
王博旦没答。将个小桶扔到余倾怀里,待祈旸走远才沉声皱眉问:“祈旸怎么瘦成这样,你是不是没照顾好她?”
余倾一听有些气闷,拉过王博旦一只手,把果核吐他手上,愤怒又心疼:“这都是养回来很多了!你们不知道,在医院那段时间,旸旸父母听到了消息,就赖在医院里逼迫她要么给钱要么卖房子。报警都没用。她当时瘦得跟纸片一样,碰一下都要碎的感觉。”
王博旦缓缓吐出一口气,心里很不是滋味,将果核随手扬到土里,黯然地说:“那哪是什么父母啊,就没见过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