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姜淮翻了个身，几乎是从床上蹦起来，失神地喃喃：“哥——”

周羡南却已经挂断电话。

半个小时后，她收到一条短信：出来，你的外卖到了。

她心里隐隐有了猜测。飞快地穿上外套，透过玄关的显示屏，便看见周羡南提着一个袋子，站在外面。

像是察觉到她的目光，他忽然抬头。明明知道他看不见自己，仍然有种视线真实交汇的错觉。

姜淮心头刮过一阵大风一般，之前的空洞寂寥，都在这瞬间飞走。她毫不犹豫地打开门，“哥！”

她眼眸煜煜地发亮，像是流浪的小猫，终于有了依靠。

那双纯澈的眼睛里自带阳春三月的热度，被看得久了，皮肤隐隐有些发烫。周羡南面上微微不耐，“大晚上折腾什么，想回去没人绑你的腿。”

看在他这么晚，还替自己奔波的份儿上，姜淮乖乖挨训。嗫嚅道：“我就想着天色晚了，就不想挪窝。谁知道这里的床没家里舒服，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还委屈上了。

周羡南不禁冷笑，“你霸占我的床，还霸占出感情来了？”

姜淮垂着眼眸，可怜巴巴地微微转了转眼珠，悄悄伸手扯了扯他的衣摆，“有点儿冷，回家吧。”

要是真有心和她置气，周羡南觉得自己怕是要心梗。扫了眼她身上不算厚实的外套，没说什么，让她上车。

坐上副驾驶位，姜淮问他：“你自己开车来的呀？”

“我怕丢人。”

姜淮识趣地闭嘴，打开袋子，里面装的是香辣蟹。

热腾腾的辣味直扑嗅觉，刺激得口舌生津。

姜淮咽了咽喉咙，真心实意地开始彩虹屁，“哥，你好像叮当猫。”

她想要的，他都有。

被夸了的某人没一点儿开心的样子，专心看路，打着方向盘，“谁乐意当那只蓝色胖子。”

周羡南见天色有些晚，便把车开到距离近些的周宅。夫妻俩没惊动其他人，洗漱完躺在床上。

姜淮秒睡。周羡南却因为习惯使然，将本该处理完的邮件，挪到现在开始看。

然后感觉温软的身体贴了上来，姜淮得寸进尺地把脑袋放到他枕头上。侧脸睡出的红晕，让她看起来十分可口。

姜淮不安分的手环到他小腹上，“哥，快睡。这样抱着不舒服。”

真把他当蓝胖子了。

他把工作推迟到深夜，都是谁害的。

周羡南捏了捏鼻梁，把平板放到床头，关掉台灯。

几乎是同时，姜淮十分自觉地滚到他怀里。

麻烦精。

周羡南还没完全消气，试图将她搭在自己腰上的手推开。

姜淮被惊醒，“哥？”

周羡南只好又把她的手放回去，“睡吧。”

她憨甜的小脸在他胸口蹭了蹭，睡得心满意足。

姜淮没忘自己现在是在周宅，所以早上和周羡南一起起床。

她饱饱睡了一觉，醒来时神清气爽。

周羡南还是老样子，穿着商务西装，腕上的手表是早年的经典款。后来姜淮送过他两款定制表，也没见他戴过。

倒是个恋旧的人。

夫妻俩出现在餐厅，让赵婉依十分惊喜。赶忙让厨房做两人爱吃的。

“回来也不打个招呼，你爷爷昨天还念叨，你们有些天没回来过了。”

周宏光在一旁否认道：“我忙着呢，哪儿有时间念叨他们。你自己耳朵不好，听岔了。”

赵婉依隔空伸手点了点他，“越老越嘴硬。”

周宏光当没听见，低头吃虾饺。

“对了，你爸妈在国外呆了这么长时间，说是要回来住一段日子。青梧身体不好，你们记得多陪陪她。”赵婉依想到自家媳妇的精神状态，不禁面露忧色。

她嘴里的青梧正是周羡南的养母，姜淮名义上的婆婆。

自从周景和去世，蒋青梧悲痛得无以复加，好几次哭到晕厥，整个人都处在崩溃边缘。

姜淮不禁想起周景和葬礼上的场景，那个爱子如命女人，哭得根本站不起来，被丈夫半抱着，带离周景和冰冷的遗体。

那不是别人，是周景和啊......

“好，我知道。”

身旁响起周羡南应承的声音，姜淮猛地回过神。察觉到身旁有一道若有若无的视线扫来，她没有回视，保持缄默。

回去的路上，姜淮尤其安静。她不想说话，便佯装睡着。

周羡南似乎也没有开口的欲望。车厢里的空气凝成了沉重的铅，坠在人身上，压到心口，闷得有些喘不过气。

姜淮把脸往车窗边上的阴影里藏了藏。

她有点冷，却又不想见到阳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