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扭

遥遥一见，秦瑶光迈不出脚步了。

从前宋聿翎不告而别的时候她也想过，若是来日再见，她必定转身就走，绝对不会给宋聿翎这家伙解释的机会。

可是真到了这时候，一双腿却又像是灌了铅一般，迟迟走不动。

宋聿翎目光一直未曾转移过，分明已经是太子了，看他时目光还跟从前一样，不管个子多高，总像是在仰望一般。

秦瑶光心里一下软和了许多。

恰好平安从里头出来，看到宋聿翎惊叫了一声。

“小点儿声！”秦瑶光说了一句，让平安先回去。

她这铺子附近人来人往，若是被人看到了只怕不好。

秦瑶光对他招了招手:“进来说话吧。”

宋聿翎闷声进去。

后头几个侍卫盯着“苏合堂”这几个大字，目瞪口呆。

他们家太子还真不嫌弃啊，这是姑娘家买胭脂水粉的地方！

太子殿下怎能这般坦然的走进去？

作为太子的心腹，他们对太子殿下同那位武信侯夫人的事儿可太清楚了，太子就没瞒过他们，先前对付贵妃母子的时候，便将他们安插在武信侯府。

他们在侯府愣是呆了大半个月，日日守着那位侯夫人，还得每日报个平安信给宫里，免得太子殿下担心。

这要说两个人没关系，谁信呢？

不过这件事情毕竟不光彩，那位侯夫人是个有夫之妇，虽说跟侯府的人关系处的都不咋地，但到底没有和离。以后即便和离了，与他们太子殿下也是不相称的。

太子愿意低娶，圣上却未必愿意。

兴许太子与谢院正都想到了这一点，所以口风很紧，愣是没让圣上听到一点风吹草动。

眼下太子进去了，让他们留在店外。

众人依旧散开，找了个隐蔽的地方继续守着。反正太子殿下也不在，他们说两句也无妨。

先前他们守在侯府守了这么些日子，对于侯夫人的性子也算是有些了解了，这会儿两个人碰面，他们就好奇一件事:“你们说，那位侯夫人还愿意搭理咱们太子爷吗？”

宋聿翎的侍卫长名唤肃宁，是个不苟言笑的，不过这话题足够惹眼，他也免不了说上两句:“若是不愿意搭理，怎会让太子爷进门？”

“兴许只是不想将事情闹大呢。”

反正就他们观察可知，这位侯夫人的性子并不是寻常闺秀，对待婆婆跟丈夫也是从来不输，为人处事也很有手段，那位崔老夫人身边最得用的老嬷嬷竟然被她收到麾下了。

这样的女子，不见得是会谄媚权贵之人。

“我瞧那位侯夫人很有主意，咱们太子爷兴许要栽到她的手上。”

肃宁拍了他一巴掌:“少胡说八道，太子足智多谋，岂会败于女子手中？”

说话的那个小侍卫嘿嘿一笑，自知辨不过老大。

可他真觉得太子殿下在这段关系中从未处于上风，兴许往后也会被一直压的死死的。虽然这感觉莫名其妙，但却让人深信不疑。

这些人在外面鬼鬼祟祟，宋聿翎与秦瑶光也是静默良久。

再见时，两人都觉得彼此之间似乎有什么不一样。这感觉秦瑶光体会更甚，分别这些天，宋聿翎一直在默默牵挂，而秦瑶光已经让自己渐渐放下了。

她看得明白，对方是太子，她是即将和离的商贾女，身份天壤之别，是没有以后的。

不过在对方谨慎又小心地问到自己最近过得如何时，秦瑶光忍不住笑了笑。

都已经是太子了，怎么还是这么小心翼翼？

这一笑，似乎化解了些许疏离。

秦瑶光接着道:“这些日子我都在侯府，老老实实的呆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过得也算还行，除去偶尔还得忍受崔氏的炫耀，也没有什么别的不顺心事。”

“崔氏又折腾你了？”

“倒也没有。我如今已经不是她能欺负的了，他只是占占嘴皮子上的便宜。”秦瑶光去给他斟了一杯茶，叫人拿了些点心上来。

鉴于上回碰面被人捉住，这回秦瑶光来了二楼隔间后，还朝着窗户外多看了两眼，确定没人之后，才将窗户合上。

宋聿翎立刻明白崔氏为何这般嚣张。

他担心秦瑶光多想，立马道:“当初兵部尚书提议陈寅礼出兵西南，我并未阻止，原本只是不想咱们之间的私事影响了公务，却不料叫你为难了。”

“这算什么，不必介怀。”秦瑶光无所谓地摆了摆手，“我不在意他立不立功，也不介意他今后风不风光，他们的风光与否跟我都不相干。”

宋聿翎语气稍快:“你还想和离吗？”

“自然。”

宋聿翎心思落回腹中，身上的压力一扫而空，连心情都明媚了许多。

“那就好。”他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