爽约
令他不禁打了个寒颤,周围寂静到连他吞咽唾沫的声音传入耳中都显得格外的刺耳。
看来真的一秒都不能再多呆了,尊主的臭脾气是名声在外的,他可不想挨骂。
待确认了身后再无动静后,苦苦隐忍的男人终于憋不住了,他一股脑的将所有情绪迸发出来。一时发出“啊——”的痛苦声音,一时又发出“嘶——”的凄惨叫声,水中的身躯活像一条左摇右摆的水蛇。
他在这净疫泉中泡了几日,双腿便盘坐了几日,适才被突然叫醒,与他一同沉睡过去的身体的每一寸部位也随之苏醒了过来,紧接而来的便是双腿从毫无知觉到酸胀苏麻的过程。
常安但凡再晚走一秒钟,他恐怕真的就要忍不住叫出声来了,可他怎么会允许颜面尽失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呢?
若真是不幸发生了,那最好的办法就是杀了常安。
算这小子命好,看来老天爷还是不忍心收他。
只是… …
男人心绪一转,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为何还是没甚消息?她真的死了么?
不,他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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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三月十六,正是三月节的第二天。
按蒙人的习俗来说三月三的热闹至少会从三月十五一直持续到三月二十一,可秦徊兄妹一行人眼下已然踏上了回家的归途。
马车里秦徊半个身子都倚靠在软枕上,整个人都显得有些蔫蔫的。
秦有时知晓自家姑娘与三公主交好,特意许了他们兄妹二人在安宁城多待几日,可现在倒好,他们二人只呆了一日!
真可谓是来得匆匆,去得也匆匆。
昨日与秦于仲一同回了客栈,自两人回各自的房间休息后秦徊便没再见到他了,今一早秦徊直接上了马车,秦于仲独乘一匹马一直走在队伍最前方,他们二人直到此时此刻都还没说过一句话。
秦徊当然是没有半分怪秦于仲的意思。
阿哥平日里最是宠她,最是晓得她与阿履阿姐的关系,阿哥既然决定仓促返程,定是家里出了什么大事。只无论如何他好歹该给她一个解释,总好过让她一上午心里都惴惴不安得强。
她是一个容易多想的人,尤其会把事情往坏的方向去想,就好似不好的事情总是会发生在她身上一样。
再者说她昨日是在宫里瞥见了阿哥,她不会看错的。他去宫里是做甚?又怎会出现在临近公主住所的西福门附近?
昨日含三履才听到秦徊支支吾吾的说出她明日便要启程回青索城时,她的双眼满是藏都藏不住的落寞与失落,原本馋的不得了的砂锅鱼炖豆腐再吃起来都食之无味了。
她二人早在几个月前,就在信中兴致勃勃的相约着十六日的早晨去茈江泛舟游湖,十七日的下午去繁华的三月街品荔枝桃花酿、尝春饼,十八日的晚上先去逛景德坊的夜市再去盼江河放水灯,十九日… …
不是明明都约好的么?
作为无故被好友爽约的平常女子,她心里是又气又愤;可作为贵为一国的公主,含三履到底是个识大体的。
她清楚秦家兄妹的为人,尚存的理智告诉她他们之所以明日启程,定是家中有大事发生,因而他们才不得不尽快赶回去。
她努力掐灭了心中刚燃起怒火的小火苗,尽量维持着心平气和的语气反过来安慰着面前这个有些诚惶诚恐的姑娘。
可她越是这样,秦徊心里对她的歉疚便浓好几分。
她必须要同阿哥问个究竟!
秦徊终是没憋住的在脑海里爆发出了这个念头,可就在这时她却发现马车平稳的停了下来,外头传来了秦于仲由远及近的声音:“扶小姐下车歇歇吧。”
言讫,马车的帘子就被掀了开。
刺眼的光线和灌入车内带着丝丝花草气息的春风让秦徊一时间有些不适应的打了个喷嚏,她下车后先理了理衣襟及裙摆,而后便随着秦于仲的脚步跟去了水边。
此时秦于仲正背着手立在水边,闭眼聆听着周围的一切声音,唇角渐渐上扬。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里头充斥着溪水、草木、花香、鸟虫的气息,这些皆是在城里闻不到的,是多么珍贵的味道啊。
身后越发清晰的响起脚步踩踏着碎石混合着青草的声音,然秦于仲仍旧闭着双眼,用心感受着周遭的一切,随后一道悦耳的声音在耳旁响起:
“阿哥昨日去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