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曾曦的视线继续回到这张照片上——男生清隽冷热，神情自然的对上镜头，因闪光灯的缘故，男生的皮肤被衬得冷白，黑沉的眼眸注视着前方，周遭的亮色暗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暗色亮了上来，微暗的金芒背景加上他身着的暗蓝的西服，夺目又耀眼。

不知不觉中，她的刻板理论在此刻柔了下去，眼角的笑意，唇角的弧度，都尽收许佑眼底。

“好了，”曾曦合上相册，刚才的柔和也一瞬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她的生疏，“许先生，今天的内容就到这了。”

她起身，抱着相册对着他浅浅一笑，“那我就先离开了。”

许佑沉默地看着她，这种方式他已经持续半个多月了，很显然，他不仅没有想起任何东西，反而对她也莫名的不舒服。

他看着她手中那一大厚本相册，太阳穴都忍不住突突跳起，一想到剩下的她都要一一讲述，心里一阵烦躁。

他还有很多未办的事要处理，没必要为了一个他无感的女人浪费时间。

“正如你说，你是我未婚妻，”许佑在她准备拿上沙发上的包包开口道，“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我知道自己的记忆损失了一部分，在你过来的这段时间，我也没有排斥过——”

“不，许佑，你一直都在排斥我，”曾曦打断他，一时口快道，“但凡只要你愿意敞开你的心扉，半月的时间也足以让你想起什么。”

曾曦大概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又垂眸道，“不好意思，有点心急了，许先生。”

看着她的反应，许佑轻笑道，“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快要和我结婚的人在这恭敬的喊我许先生，但是既然你对我这么生疏，何不继续下去，就当作做了一场梦？”

——病人故意拉开感情之间的距离，属于心理理论正常反应。

所以她轻微地摇了摇头，说:“你不懂，许先生，这是理论知识，很抱歉，我现在无法给你直叙我对你的情愫，直面冲击或许让你自身产生一种被动的错觉，但我希望你能在我给你间接看的东西里面，能切身体会一下，唤醒你的记忆。”

许佑看着她的模样，她的行为，她的神态，短暂间蹙了一下眉，不过这个小细节，曾曦看得很清楚，她仍然以一种无懈可击的面容，站在离他不远不近的地方。

“冒昧问一下，你是心理医生？”许佑问道。

曾曦浅笑着，回答道:“算半个吧，对于这个，并不是我的主职。”

“那么请问这位小姐，”许佑好看的手平静地交叉搭在白色的被褥上，神色正常，“我没有告诉过你，我很讨厌心理医生吗？”

曾曦愣了一秒，但很快恢复过来，如实答道:“没有。”

——病人故意挑拨感情之间的问题，属于心理理论正常反应。

“我在这呆了快半个月，经过你的叙说，我能想起少年时代的苏明轩、莲晓白这号人，对于你，我直接一点印象都没有。”

“你这是在质疑我吗？”曾曦一听便知他的涵义。

“你想多了，小姐，”许佑淡笑着，“我只是略感惊讶，我当初为什么会选择和你在一起，因为你这种女人，自始至终，从来都不在我的择偶对象里。”

“是吗？”曾曦不以为然的挑了一下眉，“现在说这话，还太早了。许先生，我建议你先平复一下自己的情绪，明天我还会过来的，告辞。”

曾曦说完朝他微微颔首，侧身朝门口走去。

许佑也没拦她，他发现这个女人身上莫名散发出一股自信，令他更加反感。

曾曦推开门就见门外不远处的两人。

她不动声色的关门，而后坦然的无视他们跟保镖打过招呼后往电梯口走去。

“曾曦，你站住!”莲晓白见她从病房出来，赶忙追了上去，钳住她的手腕，“你凭什么不让我们进去见阿佑一面？”

要不是门口站有俩彪形保镖，她至于在门口苦等几个小时嘛？!

“莲小姐，”曾曦连看都不想看她一眼，挣脱出她的桎梏，硬是在手腕上留下一圈红痕，“请自重。”

“你什么意思？你是怕我对阿佑还存有幻想吗？还是说你——”

“没有的事，莲小姐，”曾曦正视着她，强忍着喉头上泛的恶心，语气不冷不热道，“阿佑他只是生病了，但我想，他的病会很快好起来的，倒不是对你存有意见，只是在这关键时期，我不希望最后功亏一篑。”

“况且，莲小姐难道不知道，”曾曦唇角染上一抹笑意，“就算让你如愿靠近阿佑，你觉得许家会接受一个半道插来的人吗？”

“所以，我根本就犯不着去担心无谓的事。”

莲晓白看着眼前一副坦然自若的女人，气得胸口剧烈起伏，最后竟被她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眼睁睁的看着她离开。

曾曦从医院回到公寓中，刚才一直维持的面容在踏进家门的那一刻已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