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霉县官
白小虎喜庆洋洋回来禀报,称慌乱之中丢失的马匹财帛都找了回来。
还是那马自己回来的。
听了此话,白山君顿感心中一阵恶寒,翻身下床,赤着脚咄咄逼向白小虎:“马自己找回来的?你想什么呢?还有这等奇事?你活了二十年了,你用你脚丫子想想,这事可能吗?可能吗!肯定是好心人知道这是县衙丢失的,给送回来了!”
白小虎见白山君强撑镇定反而更显疯癫,不敢再多嘴,连连点头:“是是是,公子说得是!”
白山君大肆发泄一通,似是已经自我说服,踉跄两步坐在凳子上,渐渐平复下来。
见此情形,白小虎这才开口:“主簿已经等候您多时了。”
“那不早说?!”
白小虎又被吓得一哆嗦,自家公子怎么自从到了禹水县就变得异常暴躁了?但转念一想,以公子的胆识,昨夜遭受如此惊吓如今还神智尚清已是老天庇佑。
主簿武昌明此时已坐在衙署后堂,一边品茗,一边逗弄着肩膀上的小鹦鹉,他唤它小武子。
武昌明今年四十多,妻子早亡,又膝下无儿无女,偶然得了只鹦鹉,就一直留在身边解闷。
那小武子也很灵,教什么一遍就会,时不时还能和武昌明说上几句体己话,他很是稀罕。
平日里小武子总是话多,没个闲嘴功夫,可这聒噪的小家伙自打昨夜出去厮混了一圈,今晨归来便兴致恹恹,不吃饭,也不说话了,武昌明很是忧心。
见白山君来了后,武昌明也只是冷淡寒暄了几句,随后二人聊起了禹水县的现状。
二人谈话期间,白山君注意到武昌明肩头的那只见那鹦鹉一直直勾勾盯着自己,那眼中似有敌意,白山君努力不去看那鹦鹉,同时宽慰自己不必如此风声鹤唳,但还是寒毛直竖,如芒在背。
流水的县令,铁打的主簿,按理来说,武昌明是最了解禹水县的,可他却并不愿多说。
“武主簿,过去历任县官究竟遭遇了什么,怎会要么疯癫,要么暴毙而亡?”白山君问道。
“这我可一概不知喽!”
“武主簿!你这般态度,咱们怎么做事?”
白山君话音刚落,便觉鼻端掠过一丝阴冷的风。只见那小武子便猛地腾空,直直向白山君冲了过来,似是欲啄他的眼睛。
白山君被吓得急忙闪避,双手胡乱在空中挥舞驱赶,那小武子看偷袭不成,便在白山君的上空盘旋片刻,竟将屎拉在了白山君的脑袋上。
这琉璃金刚鹦鹉小武子,便是柳扶风夺了舌的武爷。其实小武子修成人形才不久,一日中也只有半日能有个完整的人样,于是小武子便在夜里化身武爷四处闲逛,或偶尔到洗铅华泡上一泡,待放亮再回到县衙。
其实自打小武子修成人形,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那日吓了白山君除了惦记上他的财帛,也是想给这初上任的县令一个下马威。
可就这么一朝河边走,马上湿了鞋,被柳扶风拔舌,他心里很是不痛快,正愁无处发泄,又见白山君对武昌明出言不逊,新仇旧怨就这么一块报了。
白小虎连忙边给白山君擦屎,边咒骂小武子:“你这个畜生!怎么如此无礼,看我不把你的毛拔干净了炖汤喝!”
武昌明见此景也没太大反应,只是挺直了身板,而后拍拍肩膀,小武子便乖巧地落了回来。
武昌明摸了摸小武子的头,趾高气昂道:“唐突了,白县令,我这鸟儿脾气大,听不得顶撞我的话。”
“罢了罢了。”白山君挥挥手,整理好衣襟:“武主簿,我是一心想为禹水百姓做些事。”
见白山君态度放缓,武昌明依旧一副冷眼,态度高傲地劝告白山君:“来到禹水县混混日子就好,左右你也在这做不长远,县衙门的事还是交由我来处理吧。”
主簿乃是一县掌管文书的佐吏,虽不入品,却也是日日接触衙门核心业务的重要官职。白山君初来乍到,无论是了解过去积压案子的情况还是后续府衙的工作也少不了这位老主簿。
为了大局,白山君只好强压怒火,继续好言好语道:“武主簿,诚如你所说,我打京都来,早晚要走。可是我也是打算把这禹水治理好了再离开。未决的悬案,我要一一查明,老县令的死,我也要查个一清二楚,以后更是不会容许那些糊涂案的出现。”
武昌明轻蔑地冷哼了一声:“都是话说得好听罢了,失陪,我还要去解决东乡的偷鸡案,先走一步。”
看着武昌明远走,白山君沮丧地坐在太师椅上,想要喝口茶润润嗓子,又被烫地乱叫起来,白山君一路不顺,心情更加烦闷了。
既然武昌明指望不上,那便也只好靠自己了。
说干就干,隔日,白山君便带着白小虎开始走访,二人驾着马车,马车上悬着一道横幅,上面写着几个大字:“信鬼神不如多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