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国公府
去常国公府的赏花宴当天,聂羽宁在出行服饰上犯了难。以前在云州出门拜访,她男装或者女装皆可,或潇洒、或端肃、或霸道,没有敢说半句指责的话,因为那是云州聂帅的风采。
现今她回到帝都宁北公府,身份是宁北公府的姑娘,再穿那些服饰显得不够婉约娇俏。
段柳在箱笼里翻出一件件衣裳,对着聂羽宁比划着,嘀咕道:“早知道聂姑娘和聂元帅的差别这么大,咱们回到府中的第一件事,就应该多做几件应季的衣裳。”
现在赏花宴在即,现做或者现买都来不及了。
床榻上摆放着一套套衣裳,大多以黑白灰蓝红五色为主,黑、红二色颜色太浓烈,聂羽宁并不打算穿着过去常国公府,看起来像是在常家抖威风,有喧宾夺主的挑衅意味。蓝色又是深蓝色,端庄沉静有余,不像这个年纪的少女,只能在灰白二色中选择了。
聂羽宁指着一件月白色的长裙,道:“就这件裙子,很有淑女风范。”
若不是她不想刚刚回上阳城就暴露底牌,什么衣裳不能穿,挑选月白色的长裙,也是因为这件衣裳风格温柔贤淑,装起来像养病归来的人。
敲定了衣裳,首饰又犯了难,幸亏聂羽宁当年及笄时,交好的长辈送来不少首饰,勉强挑选出搭配的珠花以及珍珠耳环等。
一行人登上马车时,林如瑜和二夫人两妯娌看着聂羽宁清新淡雅的装扮,连连点头,笑着说她长得好,没有说什么不妥当。
林彤和段柳二人终于舒了一口气。
常国公府垂花二门口,清河郡主丰娉婷老早等着她们,一见到人就热情地迎接。清河郡主是常国公府长房长子常浩的妻子,也是大楚皇室宗亲家的女儿,元晖帝亲封的郡主。
常家先祖曾经是跟随大楚开国皇帝打天下的功臣之一,分封之时,当时的大楚皇帝不知存了什么心思,直接用了常家的姓氏为封号。常家也曾煊赫富贵过,如今子嗣凋零,只剩下勋贵的空架子。
常国公夫妇已过花甲之年,膝下只有两女,长女常雅薰,次女常雅馨。
长女常雅薰嫁给常国公夫人的娘家侄儿,表哥表妹亲上加亲,婚后一直住在常国公府,被称作长房。膝下两子两女皆随常家的姓氏,她的夫婿李驰虽没有入赘之名,却有入赘之实。
而清河郡主正是常雅薰的长媳。
次女常雅馨榜下捉婿,嫁给清贫的读书人秦谦和,育有独子常俊。婚后,这位姑奶奶也学长姐,带着儿子居住在娘家,一住就是近二十年。
奈何她眼光好,夫婿步步高升,位极人臣,她这位常二姑奶奶在娘家的地位也是水涨船高,隐隐压过当家的长姐。
这些消息不用聂羽宁刻意去查,在来的路上,林如瑜和二夫人一一讲给她听了,若是聂羽宁嫁过来,就是二房的媳妇,总得了解这些关系。
聂羽宁泛泛地听了一遍,大致知道常国公府式微,比他们宁北公府还败落得迅速,幸亏有两个女婿在朝中做官,勉强撑起了门面。特别是三年前,秦谦和拜相,给常国公府抬了几分门楣。
她心里微微泛酸:这男人……还来招惹她,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清河郡主言笑盈盈,领着她们这些女眷往内院走,路过花园,偶尔留步给她们做简单的介绍。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常家再败落,也是世袭的国公爵位。府邸高大宽阔,后院一山一水,一树一花,布置得颇为雅致。这个季节没有姹紫嫣红的绚丽,在白墙绿植间,偶有几朵亮丽的小花,也足够赏心悦目。
等到她们踏入待客的庭院,门前守着的丫鬟看到清河郡主,请了安就提着裙摆飞快进去禀报主人。
一直到聂羽宁她们一行人穿过庭院,走到廊下台阶,依旧不见府中的女主人迎出来,特别是宁北公府的准姻亲常二姑奶奶常雅馨。清河郡主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了,忍不住埋怨小姨不懂规矩,还要给聂羽宁一行人解释。
聂羽宁浅笑道:“不碍事,秦相职务繁重,谁敢劳烦他来内院接待客人?”
众人先是一愣,不懂聂羽宁何出此言,慢慢地思索,方才转过味来,这是把常雅馨当做死人对待了。
清河郡主脸上讪讪的,“秦相公务繁忙,一般不住在常国公府。”
自从她嫁进来五年,她见到秦相的次数屈指可数,只有年节那几天能见到人,还是早上来晚上走,跟上门拜访的客人似的。
聂羽宁酸意微散,心道:看来今日见不到这个……骗子。
不知道常俊在不在府中?
她还惦记着退婚书的事情,找常俊确定是否真的能够退掉婚约,毕竟是元晖帝亲自赐下的姻缘,解铃还须系铃人。
而常俊和宫中的七公主丰婉柔,也就是原女主打得火热,也许元晖帝还真的看在爱女面子上出尔反尔,收回旨意。
客厅里,常国公夫人挥退禀报的丫鬟,看着小女儿一动不动的傲慢劲,心中无奈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