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帕
小书珞顶着通红的双眼,嗫嚅道:“阿九哥哥,我不想和他说话,可他非要在后面追着我,还说我若是不理他,他便要放狗咬我。我害怕……所以就躲起来了。”
乔书珞幼时性子温吞,最是怕生,在外人面前说话都是声若蚊吟。
他刚认识她时,只知道她是太子齐时天天挂在嘴上炫耀的漂亮小表妹。
后来乔书珞母亲病逝,皇后时常将她接进宫中常住,她与齐时感情甚好,闲暇时齐时也乐意拉着这个表妹一块儿玩乐,虽说大多时候她都只是默然地待在一边,静静地看着他们一群人嬉闹。
赵铭久是太子伴读,一来二去,同这个小表妹也熟络了起来。
他从来没见过比她还要奇怪的姑娘,七八岁的小姑娘家,身量单薄,长得极为漂亮,可那双眉宇之间似乎总萦绕着化不开的忧愁。开始的时候,他从没见她笑过,就像是画上的人,精致美丽但却没有生机,仿佛风一吹,她就要随风而散。
赵铭久一直都想不明白,满京城家世比她要显贵的姑娘寥寥无几,寻常高门贵府里出来的千金闺秀大都趾高气昂嚣张恣意。
唯独她,一个被人捧在手心里的相府明珠,却处处谨小慎微,如履薄冰,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从小受尽欺辱爹不疼娘不爱的小白菜。
彼时正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哪里会懂女儿家的心思,所有人都只是看着她,偶尔闲聊时才会提一嘴,说这个小表妹可真文静。
但赵铭久却乐得逗她,最开始他只是好奇,想瞧瞧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笑起来到底会有多好看。可后来,他恨不得把自己从各地寻来的稀奇玩意儿全都堆到她面前,价值连城也好,千金难买也罢,他只想让这个小姑娘能笑着,开心无忧一辈子。
到后来,乔书珞与他渐渐相熟,那个画里的小姑娘才像是活了过来,终于有了这个年纪该有的生气,会哭会笑也会偶尔使点小性子,但也仅仅只是在他面前。
赵铭久伸手拭去女孩眼角的泪水,昏暗的光影下少年神色温柔:“是谁说的要放狗咬你?”
“我不认识他。”小书珞摇了摇头,但又一顿,“可他有提到,说自己叫宁之浩。”
“做得好,以后若是再遇上有人这般,便先保护好自己躲起来,我总能寻到你的。”赵铭久依旧温柔地伸手摘去她发间不小心蹭上的草屑,眼神却带了几分暗色。
小书珞一边找自己的帕子擦眼泪,一边再次对赵铭久强调:“阿九哥哥,我今天流眼泪的事情,你不许告诉别人。”
赵铭久失笑,没想到这小姑娘居然还在惦记这个事情:“你一个小姑娘,哭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
“不要!”小书珞嗔他一眼,“要是爹爹和姨母知道了,肯定又要担心。”
赵铭久颔首,语气略带疑惑:“我从前一直没问过你,为何这些在外面受委屈的事从不给相爷和娘娘说?”
犹豫半晌,小书珞才踌躇着开口:“那,那我告诉你,你不许给旁人说。”
赵铭久浅笑:“嗯,我一定不说。”
小书珞长长叹了一口气,竟摆出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语气很是老成:“阿九哥哥,我跟你们不一样。我已经没有娘亲了,只有不生事端,能忍则忍,能退则退,才能护得住自己。”
“你一个小丫头,想这么多做什么?”赵铭久不由皱眉,她六七岁的年纪怎么有这么多的顾虑,“再者说了,你的父亲是一朝相爷,姨母是当今皇后,你满京城横着走都没问题,哪里还需要你来护着自己?”
小书珞神色黯然:“可是,他们说爹爹往后会有新的夫人,我会有新的弟弟妹妹,到那时,爹爹就不会再护着我了。而姨母又在深宫高墙之中,步履维艰,天底下不知多少人等着她出错,我不能给姨母添麻烦……”
赵铭久伸手揉乱她的头发,打断了她的话语:“以前倒没发现,你这心思居然这么多。”
小书珞拨开他的手,有些生气:“我都告诉你了,你也得说话算话,别告诉旁人,表哥也不行。”
赵铭久言语带笑,但神色却很是认真:“忍什么忍,往后再受到委屈便给我说,你的麻烦,我帮你平。”
小书珞诧异地抬眼看他,不多时又泄气:“阿九哥哥你也就是嘴上说说而已,怎么可能会有人一直护着我?别欺负我年纪小,但这些道理我都是知道的。”
少年郎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语气中带了狂傲:“怎么不可能,我就会一直护着你,只要我在,便没人能欺在你头上。”
小书珞微愣,眨巴着泪眼,夜风拂面,少年的神情与几点萤萤星火落在眼中,令她在往后岁月中追忆良久。
她正要问些什么,下一瞬,就被赵铭久拍了拍脑袋:“行了,别想那么多,皇后娘娘已经让人寻了你好长时间了。我再不把你带回去,娘娘怕是把整个后宫都翻个遍了。”
小书珞微微点头,可又想起来:“姨母让那么多宫人找都没寻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