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药
乔书珞稳住心神,扯出一抹笑来:“我没事,这桩事已经过去了这么久,突然再听人提起,多少有些惊讶。”
冯婵明显不怎么相信乔书珞的话,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的神色。
无奈乔书珞将自己的情绪掩藏得过于完美,她只静静地瞧着下人清扫地上碎裂的茶盏,除过一开始的失态,她始终保持着面上的无波无澜。
冯婵一时摸不准乔书珞的心思,但见她这么快就平复了情绪,心中也稍稍松了一口气。
纵然她对当年赵家一事再念念不忘,可这么多年过去,该放下的也总归要放下了,告诉她李嬷嬷一事,就算是对这桩旧事的一份了结。
冯婵轻轻叹了一气:“如若能放下,那自然是最好的。当初赵铭久身亡的消息从边关传回,你紧接着便大病一场,成天郁郁寡欢,整整一个冬日都未能痊愈。你那时的样子,我现在想起来都有些后怕。”
提起旧事,乔书珞的面上轻轻浮起一抹近乎飘渺的笑意:“我那时,居然是这个样子吗?”
“当然了。”冯婵不置可否地点点头,轻声启口,“我那时险些以为,你这辈子都放不下他了。”
“怎么会呢,不过是幼时情谊。”
是啊,分明不过只是幼时情谊,可她偏生却念着这份情谊,一步步走到了如今,将与那人相处的点滴铭刻于骨血。
冯婵颔首,知晓乔书珞嘴上虽然不说,但心里固然还是不太舒服,便没再把这件事说下去:“不过,现在你与定北侯成婚,瞧着倒是比之前轻快不少。”
乔书珞微讶,没想到冯婵会提到这样的话,或许,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在这一段时间的相处中,不知是顾怀远与赵铭久相像的缘故还是他那夜救下自己后的感激情绪犹存,自己与他之间亲近不少。
那些微妙的感情被冯婵一语道破,赤|裸|裸地摆在面前,乔书珞罕见地露出些许窘迫之意。
冯婵见状,顿时起了兴致:“其实这位定北侯也没有什么不好,生得玉树临风自然是没话说。此前最担心的不过是他狠厉无情心狠手辣,但现在看着他对你又很是不错,这担心自然也消失了。
你们二人如今相处甚好,若说再有旁的阻碍,无外乎就是那个众人口口相传的心上人。不如这样,我让齐时去打听打听,好让你知己知彼。”
乔书珞羞恼地推了她一下,斥责道:“你都胡说些什么呀,我同他之间没什么别的关系。”
冯婵了然点头,故意揶揄道:“确然如此,毕竟你们二人可是夫妻呢。”
再挣扎下去也是无用,乔书珞干脆破罐子破摔,不再跟她继续就此事扯下去:“不错,我与顾怀远固然是夫妻,可你与表哥亦是未婚夫妻,下个月便是皇后寿宴了,你的生辰礼备得如何了?”
冯婵哀嚎一声:“书珞,好端端地提这事做什么啊?”
乔书珞失笑:“你身为准太子妃,表哥近日又是将才回京,自然有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你,皇后的生辰寿礼你还是需好好准备才行。”
冯婵的肩膀顿时矮了一截:“你跟我娘亲说的简直是一般无二。”
“那我与伯母当真是心有灵犀。”
冯婵有些委屈地瘪嘴,把头靠在乔书珞的肩上蹭了蹭:“我娘亲半年前便开始对我耳提面命叮嘱这事了,就是因为被念叨得太烦我才躲去了江州。而且啊,若不是为了想要亲眼看着你出嫁,半年前我便打算收拾收拾溜去外祖家躲清净了。”
她的头发蹭得有些乱,乔书珞顺便抬手捋了捋冯婵毛茸茸的脑袋:“可这事早晚都要来,终归是躲不过的,后面婚期一到,你还是得嫁入东宫成为我的表嫂。”
冯婵以近乎生无可恋的语气哀叹:“从小便觉得齐时讨厌,没想到长大后他更招人烦了,如果不是因为他,我哪里用得着受这些苦?他就是罪魁祸首!”
最后四个字冯婵说得咬牙切齿,但好歹冯婵此时也无心再探究乔书珞与顾怀远之间的事。
成功祸水东引的罪魁祸首本人只能在替她的这位太子表兄生出几分担心同时心里默默道出几声对不住。
好说歹说地送走冯婵,乔书珞才有时间静下心来细想她向自己所透露的消息。
当年赵家被抄查一事来得极为仓促,连抄家的那道圣旨都是后续才补上的。
乔书珞仍旧记得,那是六年前的冬夜,赵府内彼时正给身亡不久的赵铭久办着丧礼,满府凄凉之时,抄家的官兵突然撞破府门鱼贯而入。
赵家上下来不及反应就被斩于剑下,无一生还,百年清贵的镇国公府,一夜之间便在大火中化为乌有,至今仍是一片断壁残垣。
乔书珞彼时正患病在身,年岁又小,心中虽觉得事出蹊跷,但却无从怀疑无从查起。
近些年她从皇上手中接手据点,有时也怀着私心,借皇上的名义探查往事,却始终寻不到突破之处。
今日冯婵带了的这个消息于她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