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分

后。

顾怀远近日事忙，算着时辰应当不是现在回来才是。

乔书珞微微蹙眉，但还是神色如常地走上前：“夫君今日回来得怎么这样早？”

顾怀远没做声，漆黑的眼眸紧紧地盯着她，有探究更有陌生，他似乎像是在打量一个陌生人那般将目光投向了乔书珞。

乔书珞纳闷，走上前才发现他手里捏着自己誊抄的那几份经书，一颗心不免被揪了起来。

但她没有表现出来，两人只是无声地对视，莫名的浪潮在视线交汇处泛起。

良久，顾怀远才想起应声，他收回视线：“今日雪下得这样大，夫人这是去了何处？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乔书珞转瞬便想好了借口：“今日闲来无事，去了一趟太白楼，那是母亲留给我的，多少有些不放心。”

顾怀远修长的指尖压下那几张经文，眸色未动，不辨喜怒地缓缓道出一句：“如此看来，夫人当真是辛苦。”

言罢，他敛起那些陌生的情绪，又再次挂上温和的笑意，朝乔书珞招了招手：“夫人，到这边来。”

乔书珞不明所以，但见他没有细究便也松了一口气，踩着一地烛光走到顾怀远的面前。

顾怀远眸色温柔，在乔书珞距他还有三步之远的时候，径直伸手，一把将人拉入怀中。

没有料到他会如此动作，乔书珞脚下一个趔趄，顺势倒在了顾怀远的肩头，他的身上很暖，与刚从外面回来一身寒意的乔书珞对比鲜明。

乔书珞只是愣了一瞬，便无意识地贴近了顾怀远的胸膛，同时伸手抱住了他的劲腰。

灯火昏暗，顾怀远哑口，忽然不知该说些什么，今日在那里他是看见了乔书珞的身影，从前的某些猜测在被一点点地印证，可他在此刻却不知该如何开口确认。

话到嘴边也只剩一句叮嘱：“近些日子天凉，夫人的寒疾本就没好利索，还是要小心些别得了风寒。”

乔书珞觉得纳闷，顾怀远这样只是为了一句简单的叮嘱吗？

她心中起疑，但也压下了这层疑惑，轻声应道：“好，夫君奔波在外也要注意身体才行。”

顾怀远胸腔起伏，只闷闷地“嗯”了一声，再没了别的动静。

屋内暖意蒸腾，两人相拥，彼此间的距离分明再近不过，但脑海中却都有各自的盘算，相隔甚远。

*

寒风簌簌卷起一地残雪，宁岚音立在一处庄子外踢了踢脚底的泥尘。

南归环起胳膊，挡住廊道中连绵不断的风，百般费劲下好不容易燃起一根烛台。

微弱的烛火映在宁岚音的半边侧脸，半明半暗，暗鸦鸦的氛围显得她面容更为冷情。

在宁岚音的示意下，南归一边手执烛台替宁岚音照亮，一边让旁边的下人打开了面前吱呀作响的门锁。

推门而入，不过一方小屋，只有简单的一些用具，窗户没有封严实，还有冷风不断地透进来。

一室血腥，宁岚音踏进去的第一步就掩住了鼻子。借着烛火的光线，她瞧清了床榻边裹着被子蜷缩成一团的人影，脚腕被锁链锁在床榻的柱子上，正冷得发抖。

宁岚音面无表情地上前，烛火离那人渐近，照出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残破面相，赫然正是宁之浩的那张脸！

宁岚音缓缓俯身，轻抬起他的下巴，声音冷淡：“我是不是告诉过你，不要想着跑，乖乖待这里就好。你怎么不听劝呢？非要跑去灯会上，若是被旁人看到了可怎么办啊？你已经是死人了。”

宁之浩嘴唇干裂，唇角的血迹已经凝住，他狠狠啐了宁岚音一口：“你怎么敢？！要是让父亲知道……”

不等他说完，宁岚音直接上手揪着他乱如蓬草的头发向下一拉，迫使宁之浩的头向后仰起：“我怎么敢？呵，别忘了，你这条命是我捡回来的，如果不是我，你早就死在那场大火之中了。现在，你这条命，我说了算。”

宁之浩吃痛，多日滴水不进让他虚弱得根本说不出话来，只能用一双眼恶狠狠地瞪着宁岚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