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花灯
宗镕看向站在赵家四娘字身侧的红衣女子,眼里藏着几分玩味。女子的红色斗篷是对襟直领的款式,衣襟处用一条红色宫绦系住,宫绦两端坠有半月形的玉饰,下接长长的珠串,用以压衣。十分独特的装扮,可能是塞北之地的穿衣习惯吧。斗篷下是红色的裙摆,看来她偏爱红色。
再看其面容,五官明丽,双眸明亮,身姿挺拔,与京中大多数温婉秀丽、楚楚动人的女子不同。
赵辰宸对宗镕恭敬地福了一礼。在众人面前,向卿姐姐介绍此人的身份显然不妥,她更不敢直呼其名或唤其一声三哥。不过听了对方的名字,卿姐姐应是知晓此人是谁吧。
“我身边的是宋府三娘子:宋卿卿,宋将军的女儿,去年才来京城。卿姐姐特别厉害!喏,看到武字楼檐下挂着的灯笼了么,卿姐姐说待会赢了送我呢。”
赵辰宸一边得意洋洋地说,一边抬头叉腰向赵辰安示威。在赵辰安借她名义邀请宋卿卿来府里游玩,实则比武那回,她就喜欢上了这个生在塞北、长在塞北,与京中儿女十分不同的娘子。
“哼,不像某人,每年赢的花灯都未送我。”
景行率先向宋卿卿作了一揖:“宋三娘子,我年长于你,若不介意,可与赵二妹妹一样唤我景大哥。”
对于景家大郎君,宋卿卿这个甚少出门的人也有所耳闻。景行,左相家的嫡长子,身份尊贵,素有才名,十八岁就考过了解试、省试,还都是头名,但不知是不想过早进入朝堂还是真的身体抱恙,未去参加那年的殿试,让人大为惋叹。当时不少大儒都直言此子可蟾宫折桂,连中三元。若真是如此,景家大郎就是建朝以来最年轻的状元郎了,可青史留名。
除了才名外,这人还生了一副好皮囊,端的是温润如玉,引的无数世家贵女芳心暗许。
宋卿卿对其施了一个万福,算是还礼;又对站在辰宸身侧的宗镕主动行了一礼。宗是皇室姓氏,又能与左相之子在一起的,必是一位皇子了,只是不知是几皇子。
宋卿卿对朝堂之事素不关心。来京都后,发现京中女子与塞北之地的大为不同,礼仪规矩更是严苛,便甚少出门,玩伴也少,自然也就不知宗镕是本朝太子的名讳。
令她讶异的是此人相貌比之景家大郎君竟略胜一筹。他五官深邃,剑眉星目,漆黑的瞳孔好似幽潭一般深不见底,薄唇微翘,一手至于腹部,一手挑起腰间悬挂的玉环缓缓滑动,十指修长,骨节分明,十分好看。
宗镕对宋卿卿微微颔首,未发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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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啷”一声响,千金阁的二掌柜走到阁楼前所剩不多的空地中央,敲响铜锣。
“今日,我千金阁照旧将左右飞檐下挂着的灯笼作为彩头,右边这只,文斗取胜;左边这只,武斗取胜。文斗规则跟以前一样:猜灯谜,人人皆可参加。武斗规则跟去年稍有不同:谁能先登上千金阁六楼,取下那只灯笼,谁就赢了。”
人群中一片喧哗,谁都没想到,今年的武斗竟要登上六楼。千金阁的六楼,离地约莫八十尺,挂灯笼的屋檐又凌空飞翘,这得有上好的身手才能取到吧。
“啊,今年武斗有点难度,这一不小心不得摔断腿!赵辰宸,你可得叫你的卿姐姐注意脚下,要是摔断了腿,可不好嫁人!”
“赵辰安,你少在那里乌鸦嘴了,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小心摔断腿的人是你!”
听闻此话,赵辰安环抱双臂,微微抬头,一脸的得意:“呵,我今年参加文斗!已经拜托景行大哥帮我了。”
赵辰宸也有些担忧宋卿卿,毕竟千金阁那么高。
“无碍。”
宋卿卿轻轻拍了一下赵辰宸的发髻,而后解开斗篷的宫绦,递给身后站着的锦寒。斗篷下是绯色里衣,外罩对襟直领的红色短衫,下穿红色旋裙。旋裙有上下两片裙片,共腰相压,方便活动,一般是女子骑马时的穿着。
“在塞北,我登过比这高的城墙。”
人声嘈杂中,没有多少人听到宋卿卿的这句话,但宗镕听到了。他微微侧头,幽深的双眸看着她,手指轻轻敲击玉环。
又是“哐啷”一声响,在人潮静寂的一瞬,二掌柜张开喉咙,大声喊道:“武斗开始!”
宗镕只看到眼前掠过一片红色的衣角,而后就看到一身红衣的宋卿卿几步便迈到了千金阁楼前,脚腕一拧,脚尖一点,就跃上了第一层楼。
跟她一样前去的还有不少人,但都是男子,这就衬的一袭红裙的她分外显眼。
她身姿轻灵,起腾转挪间,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就到了第五层。人群中有人叫好,有人惊奇,有人欢呼,宗镕依旧面色冷静地站在那,眼中只有那一抹红色。
他在想:她登上比千金阁还高的城墙时,也是这般模样吗?
赵辰安看着站在五层楼碧绿琉璃瓦上的宋卿卿,惊讶地张大了嘴,这女人也太过于生猛了吧。又扭头悄悄瞥了一眼宋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