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6 章
顾青梧离开朝云斋往回走,仍是穆家那丫鬟领路,引着她从偏僻小道回花厅,却不料正好撞上一对有情人,在假山一角会面。
那丫鬟是个机灵的,直接拉主仆俩躲到一旁,免得让人看到,徒生尴尬。
毕竟那对有情人这会儿的气氛,看起来可不算融洽。
林玉宗看着眼前少女梨花带雨的样子,一时心软,无奈道:“是我的错,苓儿你别哭了,这地方虽偏,也不是没人会来,要是让旁人瞧见了,可如何是好?”
他这会儿心里隐隐后悔,早知道就不该出来这一趟。
毕竟自己才刚成亲不久,要是被人撞破传出闲话,老爷子非打断自己的腿不可。
可陈晚苓又何尝想这样。
她出身虽好,却是庶出,陈家百年望族,可所有的地位和财富都在嫡出一脉,嫡庶尊卑有别,再是明显不过。
她的嫡姐,才貌寻常,连个针线活都做不好,依然能嫁去京都做风风光光的少夫人,而自己样样比她强,却连个好亲事都摸不着。
且前些日子听嫡母的意思,竟想让她进这穆府,给穆大人做偏房,若非有这个意思,嫡母今日断断不会带她一个庶女上门来贺寿的。
“玉郎,我也没有办法,若是有法子躲过这一遭,便不必来寻你了,你新婚燕尔的,我又不是不知道。”说完将视线一撇,哽咽不已。
这话听得林玉宗心头一颤,想起两人往日的情分,还是没忍住将人一把抱入怀中,安慰起来。
不远处,顾青梧悄悄伸出一个头,惊讶不已。
她自然认得出林玉宗,也认识陈晚苓,她是四姐姐的好友,只是不知两人背地里还有这一层关系。
又听人哭诉道:“玉郎,我该怎么办?穆家虽富贵,可穆大人都年过四十了,穆夫人又儿女双全,着实是厉害的,我…我怎么争的过她呢?若有个万一,只怕红颜枯骨,你我…只能来生再续此缘了。”
“这如何行?”林玉宗激动道。
“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姨娘已老,色衰而爱驰,在父亲面前根本插不上话,家里这么多姐妹,再不济还有旁支,哪个不行,她就非要选我,她就是记恨姨娘年轻时候得了父亲的宠爱,这会儿要报复我们母女俩,她是正妻,又是嫡母,拿捏我一个庶女的终生大事,是再简单不过了。”陈晚苓越说越低落,到最后整个身子都在微微颤抖。
林玉宗也不免心疼。
他是喜欢陈晚苓的,可惜对方是个庶出,在陈家也不受宠,母亲不会同意这样的身份来做自己的妻子,只能先娶了门当户对的王玉枝,想着再过一段时间,过了乡试,再提纳妾的事,便是水到渠成。
可惜偏偏这时候横生了枝节。
他一介白衣,也不可能直接跟知州大人抢女人,若是有个功名还好说,可又觉得等不到那个时候,不敢亲许承诺。
他不说话,陈晚苓也似乎明白了什么,从他怀中离开,后退一步,姣好的眉眼轻轻一皱,骤然转过身去了。
“你走吧。”
“苓儿?”
“我知道玉郎你在准备乡试的事,十年寒窗,不容有失,亦是常情,今日就当是你我最后一面,断个念想,来日便不相识。”
陈晚苓说的决绝。
林玉宗虽然不舍,可低头细想片刻,还是咬牙道了一声“好”字,随即转身离开。
待他一走,从另一方向小跑过来一个丫鬟,到陈晚苓跟前,叫了一声“小姐”,并道:“看来林公子这边是没戏了。”
陈晚苓转身,脸上的泪痕犹在,只是神情不复方才的怯弱忧愁,反而冷静不少,“是呀,林玉宗是靠不住了,好在还有别人,走吧。”
说罢带着丫鬟,从另一边走了。
这时顾青梧带着丫鬟从隐蔽处出来,左右望了一眼,倒有些不是滋味。
这种感觉直到回到花厅那边,也不曾消弭。
顾玉嫣见她回来,还有些好奇,低声问她去了哪儿?
顾青梧只能敷衍道:“我方才肚子不舒服。”
顾玉嫣便没问了。
那边见陈夫人带着陈晚苓走到穆夫人身边寒暄几句,又将人推到跟前,由着打量,观其神情,倒没有半分不愿意的样子,若不是顾青梧方才听到那些话,还真想不到。
“四姐姐。”
“嗯?”顾玉嫣正觉得口渴,呷了一口茶水,才道,“怎么了?”
“那不是晚苓姐姐嘛,她也在呢!”她指着陈晚苓说道。
顾玉嫣扭头看去,果然是,不由得有些纳闷,“还真是她,她怎么也在?”
“你都在,她在有什么稀奇的。”
“你懂什么。”顾玉嫣回头白了她一眼,却没有解释什么。
虽然她和陈晚苓,并其他素日交好的五个小姐妹一样,皆是庶出,可庶出和庶出之间也是不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