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些银子
“姑娘。”
顾青梧想溜,可还没走出厢房,就听身后那人唤道,清润如泉响,又带着些焦急和不安,生怕她把自己撇下似的。
虽然她也正有此意。
可这样当面溜走…好像是有些过分了。
顾青梧拧了拧手中的锦帕,又折回来,走到桌边,稍稍仰起头,看着眼前比自己高了个脑袋的俊秀书生,问道:“你真是我父亲故人之子?”
“是。”解秋池点了点头。
“那你怎么一个人来此?三姐姐方才说你是来锦城求学的,求的哪个书院?还是哪位夫子?”
问题是一个一个从顾青梧嘴里往外蹦,不问个清楚,她是不会依顾飞鸢的意思,将人带回府见父亲的,免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回头又惹一身腥。
“姑娘请坐。”
解秋池先是请人坐下,才解惑道:“在下来自泾阳清河县,不及弱冠,十九有余,家母早亡,家父也于四年前病故,临终时留下书信一封,玉扣一对,盼我有朝一日能当面转交故友,也就是顾伯父。”
顾青梧听得有些心戚。
“家父身故后,虽留了些店铺田地,但在下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又不事生产,那些田地铺子便多由族中亲辈打理,只时不时去支取一些银子,用于生活琐事及书本笔墨开销,渐渐也力所不逮,好在去年过了府试,有秀才的功名才好上不少,又在机缘巧合之下,得徽明书院陈夫子看中,得了书院一个求学名额,只是那时家中有事未能成行,幸而陈夫子豁达,约定今朝春日入学,故此才匆匆赶来。”
解秋池的语气温和,一通解释完,还反客为主道:“姑娘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顾青梧被盯得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这并不影响她发出自己的疑问,“那你是什么时候到锦城的?怎么就遇上三姐姐了?”
“这…”关于这两个问题,解秋池是迟疑了片刻,才羞于启齿道,“我的盘缠在路上都用得差不多了,可来早了几天,书院还没开学,就找了家客栈通铺住着,虽然便宜,但里面的人南来北往都有,我独自一人住着难免心怯,这几日便都在外面闲逛,偶然听见令尊名讳,又恰遇三小姐,一时激动,所以…”
接下来的事,他不说,顾青梧大概也猜到了。
这解公子长得实在俊秀,又有一双多情的桃花眼,顾飞鸢多半是看在这张脸的份上,才将事情应承了下来,事后不知怎的又反悔,才想招把自己骗来‘帮忙’的。
可恶!
事已至此,顾青梧也只能压下心里的不满,又将人从头到脚的打量了一番,旁的也罢,这衣着打扮若带回去见父亲,却是不妥。
她有意让人换身衣裳,可想起方才所言,眼前这人连盘缠都所剩无几了,还能有好衣裳穿?
解秋池看她的视线一味地盯在自己身上,虽不直言,但鼓着脸苦恼的样子,也大概能猜到所为何事,索性忽然站了起来,走到空当处,朝顾青梧拱手一拜。
吓得人差点跳了起来,“解公子这是何意?”
“姑娘,在下有一不情之请,还望姑娘海涵。”解秋池拜而起身,如此说道。
“什么?”
“不知姑娘可否借我一些银两,置办一身像样的衣裳。”
“什…什么?”顾青梧眨巴眨巴眼,差点以为自己听岔了话,直到解秋池重复了一遍,才陷入深深的沉思当中。
这还是生平第一次,有人向自己借钱,还是个俊俏的穷书生,有点像话本里那些书生小姐的故事场景,不对,若是依那些,该是自己主动拿钱给对方,不用还那种,也不对,这要给银子也是顾飞鸢给,自己最多是个递东西的…咦,递东西的不是丫鬟嘛?
她思绪乱飘着,身后的竹心可不干了,生怕自家小姐心软真给了银子,就道:“哎你这人怎么这样,哪有问姑娘家要钱的?我家小姐又不欠你的,你一个读书人,怎这般厚脸皮。”
听丫鬟这般说,解秋池却不恼,再次拱手道:“情非得已,还请姑娘见谅,就借我些吧!”
他话说的软,顾青梧回过神,先拦下了还要说话的竹心,到底念着他如今孤苦无依,心软了些,“也罢。”
“小姐~”
顾青梧又道:“你若从我这儿要了银子,再去慢慢置办行头,只怕晚了,这样,我让竹心去替你买身衣裳来,你在这儿换了就跟我回府见父亲,可好?”
解秋池一听,自然应承。
顾青梧便让竹心去下面买一身适宜的衣裳来。
竹心无法,只好将人上下打量估摸了一圈,不甘不愿的出去了。
目送了丫鬟离开,顾青梧扭过头,见那位解公子正从自己的行李箱笼中拿出什么东西,走过来递给了她。
是一封徽明书院的入学帖。
“姑娘请看。”
顾青梧知道对方是怕自己不信他的话,特意拿这东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