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殃
都是商户出身,徐家那边在算计着什么,顾珉双眼一眯,就能猜到个大概。
锦城地处繁华,水陆两道便利,每月商道上往来的人不知多少,徐家原本就是盐商起的家,当年靠着官府专营的许可,又打通附近荆州、秦川、南蛮等地的水路,往来买卖,以盐、香料和特产为主,从中汲取了大量财富,以此发的家。
可惜后人没什么本事,守成勉强,毫无进取之力,这才被其他家族迎头赶上,失了盐道专营的许可,渐渐没落。
这些,在整个锦城都不是什么秘密。
长子来书房将事情一说,顾珉就琢磨出来了。
像他们这种做买卖的,即使做的再大,终究还是要仰仗官府的鼻息,有人脉,打好关系才能长久下去,可靠山山倒,靠人人跑,与其拿银子去填那些喂不饱的胃,不如自家出息,养出个官老爷来。
这就是为什么他让长子读书科举的缘由,也幸得本朝律令,商人之子可以入仕,只是不得继承家业,也不得任家业所在地的地方官职。
不过话说回来,长子如今毕竟还没步入官场,不知前路如何,这时候若能与林家结亲,所得的好处不言而喻,对此,顾珉也不是不心动。
徐氏瞧他一言不发的样子,虽然皱了眉头,但也没有直接否决了此事,就知道意有所动,索开口道:“老爷,与林家这门亲事,是我有些独断了,之前二嫂带着消息上门,原也只是听人嚼舌,又想起青梧的生辰正好是七月,来问问我罢了,当时也不确定此事能不能成,怕告诉了你,回头空欢喜一场,说不得你还要怨我几句,这才瞒着你递了五丫头的生辰八字去合,没曾想还真能合上,这不是缘分是什么?”
徐氏放了软话,又解释了一通,顾珉缓过神来,倒没有方才那么生气了,“你说的确有几分道理。”
这话听得她脸色一喜,正要开口。
“不过···”顾珉截了话,沉吟片刻,才道,“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事关五丫头的终身大事,马虎不得,且缓缓吧。”
缓什么?
徐氏被这几句阴晴反转的话绕的有些懵了,在她看来,这是一门再好不过的亲事,临门一脚的功夫,为何还要从长计议?
“老爷,俗话说,好事不等人,林家那边已经说的差不多了,要是咱们拿架子端着,万一这门亲事黄了可怎么办?”她说到这儿有些坐不住。
见她如此,顾珉却是笑了,“黄了就黄了,林家若真有意求娶青梧,就亲自上门来谈,我顾家又不是没人,实在不需要借你娘家的手促成此事,你好好想想吧。”说着起身就走。
临到门口的时候,忽然想起什么,转身又道,“对了,听说你送了两个丫鬟去梧桐院,看着青梧,把人撤回来吧,她一个好好的姑娘家,又没做错什么事,你防着她做什么,有这心思,你不如好好想想该怎么和林夫人谈好这门亲事。”
从东院出来,顾珉在门阶上停留了片刻,这会儿天色已晚,不知从哪儿来了一阵风,吹得人袖摆飘摇,呼呼作响。
“东林。”
“小的在。”身后的仆人应了一声。
听他道:“从今儿起,通知门房,若林、徐两家再来人,先通报到书房,再来夫人这儿传话。”
“是。”
屋子里,徐氏似乎还没从刚才那这话中缓过劲来,瘫坐在椅子上,直到琥珀上来扶她,被人恍惚地抓住一条胳膊,攥地生疼。
“夫人~”琥珀吃痛,忙唤了一声。
徐氏这才恢复几分清醒,又倒回圈椅上,粗喘了两口气。
“你说,老爷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是在怨我心向着娘家,可这门亲事若成,得益的不还是顾家嘛,又不是徐家嫁了女儿去,难道林家还会亏待了亲家不成?”她实在不明白老爷在纠结什么,明明是一举多得的事。
“奴婢也不懂。”琥珀忍痛摇了摇头,回道。
许是见她额头出了汗,徐氏手上的劲儿一松,随即放开了。
琥珀忙将手缩了回来,胳膊处仍隐隐作痛,只是不敢轻言,“夫人,那梧桐院的两个丫鬟,要撤回来吗?”
虽说老爷发了话,可琥珀还是多嘴问了一句。
说到这个,徐氏心里堵着气正不痛快,便道:“撤什么撤,让她们就待在那儿,把人给我看好了,谁也不准见。”
这…琥珀知道这是夫人一时的气话,脚底生根,一动不动。
直到‘啪’地一声,徐氏拍桌而起,怒道:“还不快去~”
琥珀无法,只好去梧桐院传话。
这下子,城门失火,殃及池鱼,顾青梧是彻底被禁足了。
消息传来,不说旁人,顾云承这个‘求情’的人先傻了眼,非但没帮上忙,反而弄巧成拙了。
“这可怎么办?”
愧疚难安的他只能去东厢房找人商议,谁知却扑了个空,伺候解秋池的小厮回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