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忆梦
花蜜入喉,入口甘甜,回味苦涩。
墨夷音最终还是喝下了那杯花蜜,随即而来的是一阵剧痛,纷杂的记忆一下子涌了上来,几乎叫人分不清真假。
她知道,那是因为神魂不稳而带来的后遗症。
而属于分魂的回忆纷至沓来,她仿佛在时间的长河里游荡,那些和她有着一样面孔却过着完全不同生活的人的脸上露出喜怒哀乐。
画面最终慢慢地定格在一个男人惊慌失措的面容上。
“仲颜祁,你的名字。”
墨夷音说。
仲颜祁一喜,“阿初,你都想起来了。”
墨夷音眼睫颤了颤,“是,想起来了。”
她手指轻轻敲了敲刀柄,“我是宰相的女儿,易弦初,是你的皇后,也是你的刀下亡魂——陛下。”
仲颜祁的脸色立刻变得煞白,他本就是极苍白的面色,这时脸色更是难看,巨大的恐慌和悔意几乎压垮了他,他的脊背因为愧疚微微弯了下去。
墨夷音却好似没有看到似的,开口说道:“仲颜祁,你才是那个凶手。”
——
阖梦生提到仲颜祁和易弦初时,总是忍不住慨叹,叹世事弄人,叹人生无常。
仲颜祁和易弦初一个是当朝太子,一个是宰相之女,按理来说也算得上是门当户对,且两人从小也算一起长大,说是天作之合也不为过。
易弦初活泼好动,心地善良,是个立志要做侠女的纯真少女。
当时阖梦生可惜她不能修行,又答应了易家兄长要好好照顾易弦初,所以他给了易弦初一张灵符。
灵符不毁,邪魔不近。
后来易弦初和仲颜祁在为了帮人找寻走失的孩子,遇见一个魔女,这魔女差点被易弦初身上的灵符所伤,仲颜祁为了保护易弦初,差点性命不保,是易弦初从仲颜祁那里求得了宝物定魂珠,这才挽回了仲颜祁的一条性命。
仲颜祁的性命危在旦夕,为保性命,这定魂珠时刻不能立体。
也是从那时起,易弦初认为是自己的莽撞害了仲颜祁,自此少出门,也很少再提成为侠女的事情。
后来她十八岁时,仲颜祁说要娶,她欢欢喜喜地同意了。
崇越沉默地听着,此时却突然插了一句,说道:“就算是嫁给喜欢的人,也未必如意。”
阿律笑了一声,“难道当时的她,还有别的选择?”
阖梦生道:“确实,当时所有的人都认为他们应该在一起,况且仲颜祁是太子殿下,万金之躯,却愿意为了喜欢的女子舍生忘死,这样一份深情,如何不打动人?”
仲颜祁和易弦初确实过了一段恩爱的日子,只是在皇宫中,深情易折。
阿律奇道:“她嫁给了两情相悦的人,还成为了皇后,有什么不开心的呢?”
阖梦生并不知易弦初在皇宫中过得如何,但也知道易弦初是个性子不受拘束的人,皇宫的规矩可比宰相府的更多,更何况她成为皇后之后,要做为表率,一举一动都在他人的眼下。
以前的易弦初总是喜欢出宰相府玩的,喜欢看街上的杂技,喜欢和各样的人交谈,喜欢驻足某家的店铺下,听陶瓷风铃的声音。
她大概是不喜欢皇宫的。
但是皇宫里有她喜欢的人在。
——
缓缓流动的水中,红花和柔软的茎叶随着水波荡漾,宫墙深深,英石铺地,墨夷音看着恶魂绝望的面庞,淡淡道:“我知道你是因为什么才活到现在,如果我知道救了你会发生后来的事情,我宁愿从来没有认识你。”
一字一句,毫不留情。
仲颜祁身子颤了一下,在墨夷音面前他仿佛一个做错事了的孩子,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有满心的愧疚和满腔的苦涩,化成黄连酿的酒,连气息也是苦涩的,“阿初,我,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杀了我也可以,只要……只要你能开心。”
墨夷音摇摇头,“仲颜祁,杀了你又能改变什么。你让我杀了你,不过是为了让你自己赎罪,让你能心安理得的死去罢了。”
“我,我不是——”仲颜祁痛苦至极,墨夷音的话对他来讲,就如同一把刀子般刻在身上,“我是为了复活你,你活过来,怎样都好,我死还是活,都不重要……”
仲颜祁的模样近似癫狂,好像真的疯了似的。
墨夷音想到记忆中看见的那些,强迫自己不要怜悯眼前的男人。
即使记忆里转生的自己还爱着那个人,甚至愿意为了他放弃唯一的生路,可是她不认为自己也会这么做。
转生既然已死,就不会再有那个人了。
却见他五指成爪状,往自己的胸膛处挖去。
恶魂没有身体,因此并没有血流出来,一团发光的物事被仲颜祁小心翼翼地拿了出来,拿出这东西来后,仲颜祁浑身的气息顿时虚弱了许多,“阿初,这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