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忆梦
“好看。”
少女却似乎有些嗔怒,“只有好看吗?”
他绞尽脑汁,往日在书上看到的华美词语此刻一点也想不起来,只有少女微微含嗔的容颜,好像一朵怒放的玫瑰。
少女在他的鼻子轻轻一刮,“傻瓜,你应该说这么漂亮的姑娘,愿不愿意跟我回家,当我的夫人?”
他愕然地睁大了眼睛,结结巴巴地道:“真的吗,你愿意,愿意……”
少女哼了声,“这种话,怎么能让我来说。”
少女故意装作凶巴巴的模样,和他额头抵着额头,“你应该主动一点,说要娶我才对。”
她突然靠近,姣美的容颜乍然放大,晶亮的双瞳犹如夜晚的星子,他好像忘了呼吸,只有胸口的不断跳动提醒他还活着。
他看见少女的白雪似的脸颊染上晚霞红,在他因为不知所措地沉默下逐渐失去了紧张,身子慢慢地退了开去。
“我明白了。”
如果这个时候任由少女离开,他一定会后悔,他一把拉住少女的衣袖,急急说道:“阿初,从第一次见面,我就像让你当我的妻子了,你愿意吗?”
易弦初愣了下,好一会儿才回过头来,眼中似有晶莹,她微微仰头,“看在我喜欢你的份上,我勉强答应你了。”
那时的少女,性格总是有一种奇特的直率和可爱,主动到令人心生怜惜。
可是现在……
仲颜祁挥手,让宫人们都退了下去,待屋里只有他们两人时,他斟酌着词句道:“阿初,你觉得我们现在是不是……”
易弦初讶异地看了他一眼,不解道:“怎么了,我们现在不好吗?”
当然不好。
仲颜祁想说,他想要易弦初像从前那样,能和他谈笑风生,能坦诚的说出自己的想法,能做回从前那个无忧无虑的女孩。
他换了一种问法,说道:“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妾身想要的。”
易弦初垂下眼睫,“妾身已经什么都有了,自不会贪心不足,奢求更多。”
仲颜祁握紧了拳头,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心中莫名其妙的烦躁从何而来。
不该是这样客气,不该是这样疏离,他们,他们明明是夫妻,他们应该是这世上最亲近的两个人。
仲颜祁离开了寒香径,回去的路上,梅花的香气萦绕周身,他心中却是无限寂寥。
“哎哟。”一声清脆的女声从梅林中传来,仲颜祁皱着眉头看过去,只见是个宫女,容貌姝丽,异于常人,好像刚刚是被一枝梅花打到了头。
这宫女揉了揉自己的头,气道:“我又没惹你,你为什要打我的头?”
过了有一会儿,她撇了撇嘴道:“看在你开的花漂亮的份上,我就不生气啦。”
仲颜祁笑了笑,这女子倒是有意思。
他问身边的内侍,“那是哪里的宫女?”
内侍恭敬地回答,“看这女子身上的服饰,当是花房侍弄花草的人。”
内侍未在多说,觑见天子的脸色后,又瞧了一眼那宫女,心道,约莫这只麻雀要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仲颜祁后来想起这次见面时,仍是清楚的记得所有细节,倒不是因为那女子有多貌美,而是那女子说话言语间,像极了从前的易弦初。
可是相似的人,不是相同的人。
等他想明白这一点时,他和易弦初之间,已经生疏如同路人。
在忆梦草的回忆中,他俯瞰着自己的记忆,终于明白两人为什么会走到那样的结局。
——
阖梦生道:“我性子散漫,一般不会再一个地方停留太久。后来再去到帝京时,便听说国君另有新欢,盛宠非常,甚至为她造了一座瓷宫,宫中所有物事,均是由瓷烧成,浑然一物,精美异常。”
“易弦初呢,她可是皇后,她就这样忍着?”
阖梦生道:“当然要忍。”
阖梦生叹了一口气,说道:“因为她是宰相的女儿。先帝临朝时,一半朝臣都是宰相门生,等易弦初当了皇后,宰相的势力说是权倾朝野也不为过。古语云,‘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这样的道理,易弦初明白,仲颜祁也明白。”
阿律似懂非懂,“这样一来,易弦初不应该更更讨好仲颜祁吗,讨好皇帝,她和自己的家族才能安然无恙。”
崇越沉声道:“仲颜祁忌惮宰相的势力,若是他厚待皇后,在外人看来,便是他无法掌控宰相,只能借着宰相的手来控制朝廷。他故意立其他的妃子,或许是想给宰相一个警示。易弦初应该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才会对仲颜祁喜欢他人的行为不做表示,且皇帝三宫六院,再正常不过,皇后如果阻止,非但会落一个善妒的名声,连她的家族也会受到连累。”
阿律听罢,说道:“这样看来,当皇后也没什么好的,即使嫁给喜欢的人,也不能过得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