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英殿(修)
“戒了”,天容白最终将红薯放在一旁,用织物净完手,语气平淡:“我讨厌自己饮酒的样子”。
天帝不置可否,换了话题:“魔尊不慕近日修书于我,说你刻骨恨意愈演愈烈,每获惊澜残羽皆极尽折磨,闻者惊心。就连他这位惊澜的宿敌亦无法再作壁上观。”
天容白难得一笑:“他这书信晚到了一步,除那些在追捕中的反抗之徒,惊澜残羽其余三百二十三人已悉数被我寻回且禁锢于仰止山。此后他的苍风积,我未必再有空去。”
在初心看来,天容白实是极其爱惜羽毛之人。然而数千年来他亲自追踪惊澜残羽,曾是修仙者仰望之巅的仰止山如今亦成惊澜残羽的炼狱。
粲若院一役时她尚处幼年,但她父亲松间与长姐清澄俱亡于那一役。
闻说当年天后蘼芜君一行是受天容白邀约至粲若院,当日主人却不知为何并不在仰止山。那一夜苍风积失位的魔尊惊澜集结精锐突袭,最终,粲若院四百剑道于此战消亡,蘼芜君为之陨落,一出生因容貌酷似天后而非天帝即备受先天帝宠爱的香霁殿下不知所踪。
惊澜及其残羽虽被追踪而至的新任魔尊不慕擒获,却离奇的在第二日悉数逃亡,消失殆尽。
天后陨落成谜,天宫曾一度流言四起,天帝震怒,流言依然不减。此后,天容白离开仰止山追查此事真相,每获惊澜残羽皆极尽折磨,传至天宫,流言自此再无声息。
天帝不再多说,对初心言道:“听闻你去岁在北嚣山险些受了重伤,去那异常凶险之地也不携了法器傍身?”
初心的法器名为摘星,常年告假,她见摘星比天宫诸仙官见天帝一面都难,又怕天帝怪罪摘星,遂道:“去岁伤势并无大碍。小仙喜欢摘星,心中不愿其他法器替代它。”
喜欢?数千年来,这还是天帝第一次听初心提及“喜欢”一词,却把它给了自己的法器。他想,法器之事不能强求,随她去吧,又道:“你掌理星辰,星卫多不胜数,何必捉襟见肘只携一名星卫前往?你那星卫吧,虽说实力不弱,但并非周全之人。”归去来兮院如今无论仙力还是物藏俱是清凉道翘楚,便是从前粲若院盛极一时的岁月也无可比拟。
初心的近卫名为团圆。团圆第一次随初心当差时,并非她的护卫,而是为她照明。二人相伴,久之亦成习惯,遂回道:“一则其他星卫皆有找寻香霁殿下之责,不便占用;二则小仙近卫虽非周全之人,但实力不弱,一人亦足矣。”
天帝感到仙界最为死心眼儿的两位仙者俱在自己眼前。初心受命以开拓疆域为名找寻他在粲若院一役中下落不明的长子香霁。凡天雨所落处,俱有初心足迹。如今清凉道三分之一的疆域皆是初心所拓。就算当年先天帝创世,亦非他一人之力、一人之功。兮院又集中诸多散仙子弟教化,继而派遣与充实新拓疆域。种种心力付诸,旁人恐难想象。
天容白与初心,一位查找当年真相,另一位寻觅他的霁儿,看似一腔孤绝,走偏了方向,然而二人所为皆有各自深意。这也是他能沉下心静待与放手云游的原因之一。只是这二人把自己逼迫得太紧,天容白自是不必说,粲若院一役之后一路熬煎至此;初心则只对办差抱有极大热情。
“不必待自己过于苛刻,寻不着霁儿踪迹,责不在你。”天帝宽慰道。他曾反复思量,此事有三个可能。其一是霁儿已然不在世间,可兮院星辰从未探查到他的死讯,这一可能尽可排除;其二是霁儿受制于人,无法脱身,那他就极有可能待在尚未开拓之地,否则兮院星辰也不可能探不到他的一丝讯息。其三即是种种原因或时机未至,霁儿自己不愿现身。
天容白斟酌道:“找香二,眼下或有转机。”
先天帝长孙凝明系天帝长兄所出,人称大殿。香霁排行第二,身边亲近之人俱称他香二。
关于此事,天容白的思索与推衍并不少于天帝:“粲若院一役,不慕带走了大殿,大殿从此被质苍风积,昨日是质期最后一日。他名为质子,与不慕十分相投,犹若父子,在苍风积亦广积人望,下一任魔尊是我清凉道仙者亦未可知。他与香二素来兄弟情深,你去见见他,若能与他联手找寻,事半功倍亦未可知。”
“嗯,有理。”天帝无论磕瓜子还是啃红薯都行云流水,毫无负担,表示赞同:“莞尔刚承继鸟族主君不久,主君招亲是鸾族传统,你先登蘼芜殿取心意簪,再入苍风积找明儿,以心意簪为信物与明儿同去小次山代他向莞尔君求亲。一则解决明儿终身大事,唉!先天帝若是知晓长孙至今尚未婚娶,怕是要重聚仙魄回天宫主持大局。二则,这一来二回你与明儿也熟识了,从此二人结伴再找霁儿吧。”
天后蘼芜君出身鸾鸟一族,是鸟族主君莞尔君的姑母,无论是大殿恢复自由还是莞尔君招亲,亦是初心久待的良机,只是这差事到底要当到如何程度尚需确认,初心问:“这场求亲必须赢?”
天帝分享求亲经验:“我当年也曾去小次山向蘼芜君求亲,各轮比试颇有难度,昔年比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