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次（2）

事还是差事，十分无趣。而大殿的故事又大多源于魔界的市井八卦，做不得数。

帘中之人又问鸟儿：“院首与大殿两位之中，你想听哪位的故事？”

见鸟儿一番沉思，他便娓娓道：“这位归去来兮院的院首，芳龄不过六千五百多岁，却是天帝最为倚重之人。可唤动星辰，掌三界消息；开拓鸿蒙之地，诛过荒域凶兽。凡天雨所落处，俱有院首足迹，一路行来可谓身经百战。喏，你最畏惧的凶兽朱厌，对她而言想来不过尔尔。她的剑法名为落英，共四十二式。山风扫落英，星辰明绿苔。你想想该有多美。”

初心闻言，心中惊异非同小可。

虽不知他是否有意卖弄，以显得他的大方楼才是消息堆中的翘楚，但若不是今日听他提及“落英”，就连她也不知晓自己所习的剑法有一个如此好听的名字，且另有二十四式。

“有这样的游历，她的故事颇多，”他顿了一顿，道：“不过虽是如此，人却是无趣。”

初心：— —

凝明忍不住扑哧一笑，在心中深以为然。

若说初心别的什么，她伶牙俐齿，不是嘴上吃亏之人。可偏偏“无趣”这一栏，她只得承认。帘中之人似是深谙这一点，说到“无趣”时声音更轻，其间意味不像嘲讽、更似戏谑；且知晓如此一说，她并不会有什么反驳之言。

说完初心，他又说起凝明来，“大殿呢，世间只有他喜欢的和喜欢他的酒，却没有他喜欢的和喜欢他的女子。平日非玲珑天衣不穿、非天马金辇不乘，虽为质子却乐不思蜀。”

他说话的语调颇有意境，似是吟咏‘澹烟疏雨落花天’的美妙景致。即便刻薄，也引人入胜。他二人明明就杵在他跟前，却好似远在天边。他提起二人来如数风流人物，甚至颇有遥遥注目的意味。

只见他又顿了一顿，评价道：“虚荣得很。”

凝明：— —

他本想为自己辩驳几句。那鸟儿竟张翅跳了一跳，嗤之以鼻道：“虚荣虚荣。”

初心忍住笑，听帘中之人转折：“不过大殿为人赤诚，亦与魔尊性情相投。他那两城千里雪和芳华里虽说脂粉气浓了些，但城中的魔者解怨息争，安居乐业，算是无量功德一件。能从一名质子翻身一跃成摄政王很是了得啊。大殿口中的故事亦多，大多坊间流言。你可有兴趣？”

在小次山最受追捧的饮食之地，凝明面前的案几比整座轩室还要空荡，几近饿昏，即便是此刻上来一张馕饼，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吃下去。心想，这好一句歹一句跌宕起伏的。没错，他是钟爱玲珑天衣，它看似朴素，却是难得的珍品。能认出它的人如今寥寥无几，因它是一万年前的织艺，且早已失传。至于摄政王一事，在苍风积尚未明示，难得这位大方楼的主人也能知晓。

鸟儿一番沉吟，选择道：“院首的故事”。

帘中之人见鸟儿已有所决断，便问它：“那你想要听什么故事？”

鸟儿扑腾了两下，半是兴奋半是撒娇：“翠羽想听‘世间最好看的男子’。”

凝明：— —

初心：— —

凝明想，这鸟儿比他还八卦，但这道题看似八卦，实则刁钻。初心大约是过得最为清冷的清凉道仙子。比之她正儿八经见过的男子，她见过的凶兽似是更多。世间最好看的男子，若说是她爹爹，松间师的样貌她未必全然记得；若说是与治，那怎么可能？若说是他，这‘最好看’三个字会不会太过誉了？如此，也就只剩无释一人了。

初心也在细细思索，印象中她确实没见过几个男子。天宫仙君纵然颇多，但诸君为显一身仙风道骨，终年穿着白衣。远远望过去，几乎一个样。